雪地冰凉,她的双手紧覆层层落雪,寒意侵入心底。可她漆黑的瞳仁里却噙着滚烫的火焰,似是要融化冰天雪地。
弟子拜师,行拜师礼,就有叩头这一环。雁晚身为周照最亲厚的晚辈,年年春节拜年道贺时,亦少不了跪地磕头。可今日这一拜,竟像诀别之拜。
周照静默许久,她看着眼前俯首的姑娘,颤声发问:“那我呢?”
她伸出手,抚摸徒女的发顶:“那我呢?”
雁晚抬起头,眸光闪烁:“什么……”
“裴雁晚,”周照的手止不住发抖,自徒女的发顶缓缓下移,最后停在耳畔,“我辛辛苦苦养了你十九年,把你当做亲女儿亲妹妹,你要我如何同意你冒那样大的险!”
话至此处,她再也不能平平指责,而是痛心切骨地激动质问。
“师母,换成是你,是我任意一个同门——不管今日是谁身陷囹圄,生死未卜,我都会为他涉险,何况那人是江允!他为我闯过火海,我也能为他闯一闯。”雁晚仰着脸,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师母,我说的‘回不来’,是不能回,而非无法回。我会活着,会牢记剑心,会达成理想。我手中着握剑,但若守不住重要之人,不如弃剑而走。”
“雁晚,你永远是我徒儿。”周照咳嗽了两声,把徒女从雪地里扶起,为她拂去膝盖上的碎雪:“可你若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便不再是你师父。”
“师母……”雁晚心头酸涩,紧紧攥住周照的手。
中年女人日渐苍老,眼角的纹路令人难以忽视。她轻抚徒女的面颊,叮嘱道:“早些回来。我想在屋前再栽一棚紫藤,需要你帮帮我。”
师徒二人在紫藤花架下相拥,从前这个女孩儿仅有六岁,只能够着她的腿。如今,她却能安心地把脸埋入徒女的肩窝了。她拍拍雁晚的脊背,温声道了一句:“你平平安安的,早些回来。”
在深夜飞跃宫城,雁晚曾做过。守卫们懈于职守,为她让出了一条艰难的路。
剑客提着剑,轻轻落在太极殿的脊梁上。殿中灯火通明,不知殿中人是否入眠。
或者说,不知殿中是否有活人。
剑客身姿挺拔,手中双剑映出惨白的月光。
忽然,有一柄利箭刺破长空,逼她而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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