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晚百感交集,凝眸赏着行云流水的字迹:“你既写了信,为何不寄?”
“有些话是你闭关那三年里我写的,有些话太过矫情绵长。”
“那你今日又肯让我看了?”雁晚轻抚江允的耳垂,“我要看到猴年马月,才能看完。”
江允吻她,以最温柔的腔调轻声道:“快看罢,我陪你一起看。”
雁晚没有按次序看,而是随心地抽出几张。
“云州裴姑娘,展信安。八月分别,已一月有余。我与姑娘,本非同路人。姑娘为天上月,我为涧中草。且我负姑娘在先,事已至此,无怨恶言,唯遥祝安康。太昌二十三年九月,于太极殿顿笔。此信勿寄。”
“云州裴姑娘,展信安。姑娘近日常入梦,不知姑娘梦我否。光熙元年正月,于太极殿顿笔。此信勿寄。”
“云州裴姑娘,展信安。青州烽烟,我将亲征。刀剑无眼,前线纷杂,我若一去不回,不知是否合姑娘心意。惟愿与姑娘重逢。”
“利剑入肩之痛,痛心切骨,魂销肠断。她厌我。”
“我与卿卿,月下私会,携手低语。纱帐之外,月色朦胧;纱帐之内,卿卿乱人心怀。吾心如水澄明,得明月一刻相照。却愿此情不如水中月,长久和美。”
“雁晚吾妻,展信安。青檀寺香火旺盛,我虽不信神佛,却要向神佛求今生与来世的姻缘。光熙四年正月,于太极殿顿笔。此信勿寄。”
……
阅完许多纸张后,雁晚难以抑制心头的骇浪。她又细又长地闷哼一声,捧起了江允美如冠玉的脸:“你尽在信里满口胡诌。唤‘卿卿’便罢了,怎地连‘吾妻’都叫出来了。我可不想与你成亲。”
“我心里,始终把你当成我的妻子。”江允乌黑的睫羽如蝶翼轻颤,他怔愣一瞬,补充道:“你先是你自己,先是裴雁晚,再有旁的身份。”
雁晚心有狂潮,她蜻蜓点水般啄着江允的面颊,细声道:“你这么乖,我有东西要奖励你。”
“什么奖励?”江允闻言,耳尖立刻动了动,双眸发亮。
雁晚伸长手臂,捞过傅纤纤交给她的东西。
深褐色的黄杨木盒子里,静置着一件正红色广袖外袍,精贵华美。胸前用金线细密绣着怒放的牡丹,衣摆则围了一圈含苞待放的木兰。
绣娘说这搭配不伦不类,雁晚却坚持如此。
“这是……衣裳?”江允眼眶蓦地一红,不敢置信地欣赏着华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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