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人长着异族面孔,脸上同样有刺字,显然是俘虏。
大部分都是男人,女人极少。
他们这流放犯,其中有不少女眷,一走上大街,立马吸引了众多垂涎目光。
正在众人紧张不安的时候,一群步伐整齐,列队前行的士兵出现,护卫他们前往衙门公房。
这群犯官,受到了衙门所有人的热烈欢迎。
接下来的日子,以刘大人为首的犯官,开始在这座不大的海港城市扎根生长,为这座孤悬海外的城池带来意想不到的改变。
……
目光回到京城。
京城小民对于官员同周世安之间的嘴仗逐渐丧失了兴趣,因为有新的热闹可看。
很长一段时间内,小民们最乐意干的事情,就是去城外工地,看白白净净的官员们挖沟渠。
所有的苦力都光着膀子。
又脏又累又苦的活,不光着膀子没办法干。
穿着衣服,这天气,全是累赘。
衣服一脱,膀子一露……
嘿,这对比,特么的太明显了。
一边是黝黑结实的汉子,一边是白生生像白瓷一样的官员。
“你看那个当官的,皮肤比青楼姐儿还白。”
“你见过青楼姐儿?”
“比我媳妇还生得白。”
“不仅白还胖,肯定天天吃肉。”
“你看他才挖了几下,就挖不动了。估计手上脚上都起了泡,要哭了要哭了……”
“哈哈哈……”
众人哄堂大笑。
被罚挖沟渠的官员,羞愤欲死。
被人指指点点,比作青楼姐儿,此乃平生最大耻辱。
“杀了我吧!”
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必如此羞辱!
“这位大人,你口口声声说要百姓请愿。如今只是让你体验一下百姓疾苦,这才几天,怎么就受不了了?敢情大人平日里说的为一心为民,全都是哄鬼的?”
“不光哄鬼,还哄皇帝他老人家。”岸上百姓讥笑连连。
官员不服,指着岸上百姓,“他们统统都是小民,他们也都不用挖沟渠。本官要体验百姓疾苦,为何非要挖沟渠。”
“大人怕是有什么误会!这些岸上站着的小民,每个人每年都要服徭役。服徭役具体做什么,大人清楚吗?就是修城墙,挖沟渠,清理淤塞河流等等,还要自带被褥干粮,自己管自己吃喝,比大人现在做的苦十倍。”
“就是,就是。我们每年服徭役一个月,可比这个苦多了。”
“不知民间疾苦的公子哥官老爷,就该来挖沟渠。”
“荒谬!本官乃两榜进士,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挖沟渠这类苦力活,本该就归你们这些小民来做。谁让你们不读书,不科举!”
“打死他!”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一时间群情汹涌。
人人捡起岸边土块,朝白白胖胖的官员砸去。
“打死他,打死他!”
一个人的呼喊声音太弱,一百个人同时呼喊打死他,那场面着实吓人!
护卫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控制局面,将白胖官员抢救出来。
这下好了,白胖官员不用挖沟渠,代价就是至少要在床上躺上三五个月。
这件事的始末,被刊登在《大周生活秀》上面,引发了热烈的争议。
《山河书院报》跟进此事,写了评论文章,也想看看朝廷会怎么处置。
这种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端看上面的人什么态度。
皇帝刘诏很火大。
“在上千人面前丢脸,他怎么还有脸活着!”
刘诏发出灵魂拷问,金銮殿上众臣默然。
其实白胖官员说的那些话,就是这个时代的普世价值。读书有出息,有钱又有权。
读不起书,考不起科举,不好意思,一辈子都是穷苦命。活该被人驱使劳役。
白胖官员如果是在京城以外的地方说这话,保证不会有人拿土块打他,甚至还会赢得众人附和,道一声:“有道理!”
千不该万不该,白胖官员不该在京城百姓面前说这话。
为何?
自《大周生活秀》公开发行第一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几个年头。
京城小民经历各种魔幻文章,文化人骚操作的轰炸,最大的好处就是,渐渐的,小民混沌的脑袋变得逐渐清醒。
加上免费教育的推广,京城民智已经走在了全天下的最前面。
虽然小民依旧盲从,却也分辨得出好坏。
京城小民自信,乐观,从容。逐渐富裕的生活,让他们知道努力一把,说不定就能改变命运。
山河书院对所有人敞开大门。
只要努力去考,就有机会成为天子门生。
这是何等的幸事!
这是一个正处于变革的时代,也是一个新旧发生剧烈冲突的时代
有人积极更新自己的知识储备,为大变革做好准备。
有人抱残守缺,坚守传承了几百上千年的规矩传统。
谁输谁赢,拭目以待。
此时此刻,皇帝刘诏很不高兴。
他目光凶狠地扫视每一个官员,心中闪过各种念头。
要不要将这群官员全都赶到城外挖沟渠?
他真要这么干的话,接下来肯定是一场更为猛烈的逼宫。
刘诏敲击着桌面,权衡利弊。
不划算!
官员挖沟渠既不赏心,也不悦目,而且毫无效率。
付出收益比,太伤人!
罢了,罢了,想饶过这帮官员。
不过,挖沟渠的白胖官员必须严惩。
“着大理寺会同金吾卫,严查此事。不得推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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