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洗又经晒,经铺又经盖,经拉又经拽,经蹬又经踹……”
林西子又被一阵喧嚣吵醒。
杏眼猛地睁开,反应了一会楼下商贩的叫卖声,这是……卖布匹的。
看了一眼明显也刚苏醒的游佑,爬到窗户一看,街坊小摊贩们摆着食物、动使、冠梳、领抹、缎匹、花朵、玩具等物,应有尽有,小商贩们挑着担子走街串巷,叫卖吃的用的穿的戴的玩的看的。
……?
今天又赶集吗?
刚一打开房门,“小白!”怀里撞进一团毛茸茸,又感觉到胳膊被一蹬,林西子敏捷地抓住猫后脖颈。“二位对不住,小白太过顽皮好动……”昨天那个翠衣女子又愧疚又感激地向二人道歉。
“没关系,还挺巧连续两天都撞我怀里。”林西子笑眯眯地把猫还给她,听到林西子的话,翠衣女子疑惑地说“什么连续两天?我们不是第一次见吗?”她不好意思地说“小白太调皮啦。”怕两人是骗子,翠衣女子抱着小白猫急急忙忙离开了。
“不对劲。”游佑蹙着眉,感觉到一丝熟悉的怪异。
林西子和游佑对视一眼,眼里全是郑重。
昨天明明遇到过她,为什么没有记忆?
是幻境,还是时间重置了?
不管是哪种情况,他们都必须抓紧时间找线索,寻找破阵的契机。
一下楼就有粗布短衫,干净利落的店小二招呼他们。“客官,您们需要点什么?”
小二说的话和穿的衣服,连脸上的神态都和昨天一模一样,两人心里一沉,都有了猜测。
靠着昨天干杂活挣来的银钱,向着店小二打探了“城北赵家”的消息。
“城北赵家的赵老爷可是个好心人呀,”粗布短衫的店小二说话的时候一脸崇敬,与昨天说书人对赵家翻脸不认人的唾骂鄙夷不同。
“赵老爷之前救过我,我才没被流氓地痞打死。”
“赵小姐也是很好的人,赵小姐下巴有一颗痣,很有富贵相。一手好书法,常常步粥给穷人,乐善好施。”
“赵小姐真有这么好?”游佑故意地问。
店小二黝黑的脸庞显出不悦的神色,“你们听说书摊吧?但是赵家老爷和赵小姐都是很好的人。”便不愿再搭理两人,再问也不搭话了。
两人想着昨日没看到新娘,这会急急忙忙赶去城北赵家。
数十里的红妆。
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井然有序,路旁铺洒着数不尽的桂花,天空灰蒙蒙的,暖风卷着花香刺得她头直晕。
就连满城的树上都系着无数条红绸带,路旁皆是维持秩序的官兵,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比肩继踵,个个皆伸头探脑去观望这洛都城难得一见的婚礼。
“……好香啊”香的林西子皱眉,香的腻人。
“姑娘不知道吧,这是张大人给特意为玉莲准备的。”旁边一个路人听到林西子的声音,好心的科普起来。“张大人和玉莲可真是互相照顾呀,还未成婚,张大人便为玉莲采集来整座城的桂花。”
“是呀是呀,有这样的丈夫恩恩爱爱,可真是有福咯。”身旁一个观看的大娘听见了也是连连附和。
“玉莲姑娘对张大人也不差呀,要不是她花光了多年攒下的赎身银子救下张大人,还给张大人翻案,哪有张大人今天呀?”
“是呀听说玉莲还常常为张大人送些吃食,替张大人打点关系,可真体贴入微……”玉莲一个丫鬟这么有钱啊。
“玉莲姑娘可真是真心真意呀,为了逃出来给张大人送东西,被赵府发现,生生挨了二十大板,还瞒着张大人,还好张大人发现了。”
林西子不经问道“今日难道是玉莲姑娘和张大人的喜日?”新娘不是赵小姐吗?
“哦……那不是呀,今天结亲的是赵小姐,”大娘尴尬地笑笑。“只不过赵小姐……”本想继续说,新娘的轿子抬到了身前,大娘呐呐噤了声。听起来……玉莲这个赵家丫鬟,有点怪怪的。
突然间,抬轿的人踢到石头一个趔趄,轿子陡然颠簸起来。
恰巧又起了一阵风,那风猖狂肆意地闯进轿中,掀起一角红头盖,看见新娘白生生的下巴。
林西子和游佑互相望了一眼,这个赵小姐和玉莲,明明是主子丫鬟的关系,却被处处牵着走,不说玉莲卖身契还在赵府,就算被随意打杀都算不得什么,何况赵家惩戒一个出逃给外人送吃食的丫鬟呢?
城里人都说赵家人背信弃义,德行败坏,受人唾骂,可今天店小二却说赵家高风亮节,赵小姐乐善好施……这里面,张大人又扮演什么角色呢?
新娘的轿子被抬着走远了,林西子和游佑想上前跟着,却被官兵拦住不让上前。
天气仍是阴沉沉的,云层翻涌出新鲜的灰,吹响树叶的风笨重凝滞。
仿佛,仿佛这精心挑选的良辰吉日,就要下一场大雨般。
还好不是一无所获,再一次因着新郎接新娘下轿,两人近距离看到了新郎。
新娘很是乖顺地趴在新郎背上,羞得一动不动。他们的婚礼也与两人记忆里不同,似乎少了许多环节,只保留了新郎背新娘进门的环节,听说赵小姐生了重病,所以才连拜堂都需要人搀扶,不少人悄悄议论说赵小姐德行有亏所以糟了天谴。
林西子和游佑略微蹙眉,看了眼遮得严严实实的新娘,总觉得有古怪。
新娘盖着红盖头看不清面貌,但观新娘气色不像重病之人,露出来的指尖看起来还有茧子,仔细看发现她的僵硬也并不是因为病重,看起来有一种奇怪的别扭感,行走间十分僵硬,就好像伪装出大家闺秀的样子。
有又看了眼英姿勃发的新郎,大红色喜服,新郎官笑得十分开怀,却一直有意无意地挡在新娘面前,护着新娘进了洞房,不少宾客连连调笑张大人宠妻。
又吃了一遍新婚宴,这次两人没急着回客栈。
而且翻墙进了张府内宅,躲在了墙角。
院子很大,栽种了很多树木花丛,正好给他们提供遮蔽物。
没一会便听见两个丫鬟经过。
“红鸾!小姐呢!小姐去哪了?那个新娘不是小姐对不对?”其中的翠衣丫鬟低低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