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同事,几十条活生生的汉子,就这样在刚刚的那一瞬间被夺走生命。
年轻人不再笑了,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趴在地上的老陈,如同看一具尸体。
老陈只感觉周身血液猛的窜到头顶,手脚冰凉,大脑却像烧开的水壶一样尖叫着催促他转身逃跑。
有人在身后大喝:“所有人,后退,后退!”
是阎局长!老陈如遭电击,踉跄着想要爬起来,却始终腿软。
不知什么时候,楼上的警员们已经陆续下来,却被阎局长拦在楼梯口,听到命令,无人再向前。
阎局长站在走廊尽头,盯着地下成堆的尸体,又看看瘫软在地的老陈,然后把目光转向脚踏黑暗的年轻人,脸色铁青。
“余夜,”阎局长刚刚一阵小跑下了楼,难为他三百斤的块头,他顾不得额头上的汗水,喘息一阵,缓了口气,换上一副温和的口气,“你这是要干什么,你的案子还没有定性,难道你就不想再见到你家人了吗?”
余夜只是用冷眼盯着阎长局,盯到他眼角一阵抽动,阎局长沉思片刻,试图找到合适的语言劝解余夜,却发现根本没有什么可说的。
阎局长不再说话,他贴着墙壁缓缓倒退,似乎对面前的情况束手无策,只能选择离开,连老陈的生死也不在意。
余夜依旧没有任何动作,阎局长又停下脚步。他微微低头,在那一刻,似乎还只是心有不甘却不得不放弃的模样。
就在这时,一个手掌大小的金属圆盘无声无息的落在余夜脚下。
阎局长抬起头,手里多出一个小小的黑色遥控器,他冷冷一笑,手指摁了下去。
金属圆盘上的绿灯闪烁几下,转眼变成红色。
余夜身体没有任何动作,脚下的黑暗却像已经接到命令,立刻顺着他双腿蔓延,仅在刹那之间就将余夜包裹其中,像一副没有缝隙的丑陋铠甲。
圆盘并没有爆炸,只有一股淡绿色的烟雾从圆盘中央喷涌而出,很快就在周围弥漫开来。
绿雾中,余夜被黑暗包裹的身躯晃动几下,那副强大到足以抵挡子弹正面攻击的丑陋铠甲却好像无法抵御这绿色烟雾的侵蚀。
只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黑暗尽褪。
失去了支撑,余夜无法再停留半空,他落回地面,身形不稳,似乎被绊了一下,软软的跪倒在地。
绿色烟雾飘飘荡荡,一旁的老陈无意中吸到一点,只觉得天旋地转,然后便一头栽在地上。
余夜摇摇头,似乎要努力站直身体,可是这种努力只持续了几秒钟的时间,他最终还是瘫倒在地,再无知觉。
阎局长冷眼旁观,直到余夜倒地,这才长舒一口气。
“把这里打扫干净,尸体火化掉,通知家属认领。记住,这里发生的是天然气爆炸,”阎局长冷冷巡视自己的下属们,警告说,“今天的事谁敢说出去,不要怪我不客气。”
他顿了顿,又说:“这是为了你们的小命着想。”
“带上防毒面具,把他架出来,用铁链捆上,单独关押,每隔半小时打一针高计量的镇静剂。听清楚,要能麻翻三头大象的量。”阎局长转身离开,“除此之外,任何人不准碰他。”
阎局长不再理睬身后的或目瞪口呆或窃窃私语的下属,他吩咐的事情自然有人去办,对他来说,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阎局长来到自己的办公室,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脚步有多么慌乱和急促。
推开门,阎局长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黑色办公桌上的红色电话,这部红色电话与众不同,界面上有一个特制的按钮,阎局长上任七年以来,还从未按下过。
今天却要打破这个历史。
电话那头例行公事一般响起规律的嘟嘟声,阎局一只手将听筒压在耳朵上,另一只手却无意识的敲打着桌面。
“你好,我是由四郎。”嘟嘟声消失了,电话被人接起,一个温和的男声在那头说。
刚才面对鬼魅一般的余夜还可以强作镇定的阎局长此时却无来由一阵紧张。
“你好,由……长官,”阎局顿了顿,咽了口口水,组织一下语言,“我是第五区警局局长阎作义,我这里抓到了一个亦神者……我认为是亦神者。”
电话那头沉默许久,正当阎作义局长怀疑自己是不是打错电话时,那个自称由四郎的声音再次响起。
“有多少人见到他?”由四郎问。
阎局长愣了愣,“大约,几十个吧,还有一部分已经死了。”
“都是我们的弟兄。”阎局长补充说。
电话那头再次沉默,直到阎局长按捺不住想要开口询问才传来声音。
“请看好他,注意安全,”由四郎说,“距离你们最近的近神军已经在路上。”
由四郎顿了顿,补充说:“亦神者一定要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