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宁站在天台边界,张开双臂,任凭风吹起裙角,洁白笔直的双腿时隐时现。
余夜被风迷了眼,风从脸畔划过,面如刀割。
“余夜……”范宁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呢喃,可是仔细听又像从天外飘来一样,“余夜……救我……”
余夜向前迈出一步。
“救我……”那声音柳絮一样在风中飘舞着。
余夜忍着痛楚看向青梅竹马的恋人。
“救我……余夜……”范宁向余夜呼喊着,神情透着绝望,突然地面隆起,有无数双手破土而出,如同鬼爪一般攀住范宁的双腿。
“后面……”余夜想跑过去,却发现自己正在原地踏步,他惊慌失措,只能尽力指点着范宁身后,想给她提示。
李启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到范宁身后的,他紧贴着范宁,轻嗅着她的脖颈,抬头对余夜邪邪一笑,脸上肌肉皮肤因为这个笑容开裂掉落,血流满面,他却浑然不觉。李启壹的手从后触摸着范宁的腰肢,然后紧紧搂住,向后倒了下去。
两个身影消失在天台边。
余夜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他挣脱身体的束缚,扑在天台边看去,楼下车来车往,却再也看不到范宁的身影。
余夜失声痛哭,直到再也没有眼泪可流,他站起身,喃喃自语:“我救不了你,但我可以陪你。”
余夜一跃而下。
地面飞快的向他迎来,余夜准备好了迎接死神的来临。
在与地面碰撞的一刹那,一朵巨大的由纯粹黑色组成的玫瑰盛开在余夜身下。余夜落在玫瑰上,没有感觉到应有的冲力,他被温柔的托举着,如同母亲子宫里的婴儿一般蜷缩着,身体渐渐下沉,直到完全融入黑暗中。
周围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四面八方没有丝毫光亮,余夜像溺水者,只能拼死朝着一个方向挣扎前行。
不知道过了多久,无限远的前方出现一点朦胧光点,他向前冲去,那光亮越来越近。
耳边传来若有若无的声音,随着光点变大,那声音也越发清晰。
“……心跳正常,血压正常,身体机能正常……他……他醒了……”
那光就在面前,光中似乎有人影走动,余夜一头扎进去,一片明亮,黑暗消失了。
余夜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面无表情的面孔,那张面孔看起来十分年轻,也许比哥哥余生大不了几岁。虽然他板着脸,却丝毫觉察不到冷意,反而有一股凛然正气,极为英俊,却难得没有阴柔气质。
余夜的目光向下看去,面前的人身穿一身笔直军官制服,纯白颜色,整个人像一柄出鞘钢刀,锋芒毕露,刺的人无法直视。
余夜盯着面前的人,愣了一会。
年轻军官同样在打量余夜。
“你醒了。”年轻军官说。
余夜抿着嘴,一言不发。
年轻军官不以为忤,他自顾自的翻开手中的文件夹,缓缓读出:“余夜,21岁,帝国理工大学第五区分院应届毕业生,父母离婚。余夜跟随母亲柳月君在第五区继续生活,哥哥余生判给父亲余夏后搬到第二区后再无联系,五天前,余夜女友范宁被四人轮~奸,后于第五区精神病院自杀……”
余夜瞪大眼睛听着,直到听到范宁自杀时他再也忍不住,怒吼着打断年轻军官的话。
“够了!”他暴怒着想要推开面前的人,挣扎了一阵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束缚带固定住了。
余夜努力转动着自己的脖子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某个容器里,容器的形状像一副透明棺材,他和面前那人之间其实还隔着一层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透明屏障。自己的衣服和鞋子不见了,身上只松松垮垮套着一件浅灰色大褂,好像医院里的病号服。
余夜盯着年轻军官,眼眸深处的颜色逐渐变化,“你是谁,这里又是哪里,你想做什么?”
年轻军官把文件夹合上,耐心的一一解释:“我叫由四郎,这里是第五区郊外的近神军基地。我想问你,愿不愿意参军?”
余夜再次愣住了,他可从来没有料想过会得到这种回答,听到由四郎的话不禁反问:“参军?参军做什么?”
由四郎皱皱眉头,似乎觉得余夜的问题很无礼,“当然是守护帝国,效忠圣皇帝陛下。”
余夜心里那股怒气忽的转变成荒谬感,他几乎要失声笑出来,“守护帝国?为什么?因为帝国害得我失去一切,把我变成这样?”
由四郎的神色更冷了,不过他依然耐心回答:“第一,把你变成这样的是第五区总督李千山,不是帝国。第二,帝国为家,陛下如父,守家卫父,天经地义。至于第三……”他看看余夜,“柳月君,余生,你还没有失去一切。”
余夜怒发冲冠,他身上浮现出丝丝黑色,不过如果不仔细看,却很容易忽略,“你在威胁我?”
“不,”由四郎摇头,“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同意参军,你的母亲兄弟自然是军属,有我们保护。如果说不,李千山那边会对你的家人做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一命换一命,他还想做什么!”余夜咬牙。
“说起来更像是李启壹一命换你们两命,”由四郎说,“不过李千山会不会觉得公平,我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