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铁匠依然庆幸,假以时日,只要余生活下去,在未来的战斗中有余生在,游荡者将占尽先机。
此时的余生并不知道铁匠对他抱有如此强烈的期望,他还在全心投入于金手和方枕戈的战斗中。
现在的那两个人已经是纯粹肉身力量的抗衡,方枕戈失去让人陷入幻境的力量加成,仅仅凭借自身肉体的力量几乎被压制的无法还手。
但是在方枕戈彻底失守之前,两个人脚下的水泥地面已经先一步无法承受这股巨大的力量,块块爆裂。
而在这力量之下的方枕戈却只有痛苦,他和金手同时用力,被握住的手腕发出瘆人的撕裂声,他的身体经受不住双方的怪力,竟然被生生撕开,断手处喷涌出黑稠的液体,却不是血液,反而更像石油。
方枕戈突然脱困,金手始料未及,用力过猛,反而把自己晃了一个踉跄。
方枕戈借着这个机会向后退出几步,终于可以和金手拉开距离。
双方互视片刻,彼此安静的仿佛这里只剩下一座空楼。就连在远处仅是通过自己能力观察两个人的余生的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了许多,似乎担心他的呼吸声会打破场中的宁静。
突然,好像有人打响指令的枪声,方枕戈和金手同时做出行动。
方枕戈转身就逃,撞开墙壁,一跃而起,闯进黑暗之中。
金手身上金属光泽如水银般流转,身体表面以肉眼可见的变化凝结金属之质,他紧随方枕戈之后,以雷霆之势追了上去。
从两个人第一次交手到现在没有还几个来回,半层废楼已经残破不堪,这种原始的,野蛮的,近乎神迹的力量让余生震撼不已,心神都为之动摇。
垃圾场内,两个人你追我赶,眨眼间就冲出院墙,来到路上。
余生以洞察之眼尽览全场,他敏锐的发现两个人前进的方向正是第二个陌生人站立不动的位置。
这个连铁匠都认不出的中年男人自刚刚之前在路边停下脚步开始就垂首默立,没有任何动作。以至于即使余生早就看到他,也很快就在金手和方枕戈短暂而激烈的交锋中把他的存在彻底抛在脑后。直到现在男人重新出现在余生的注意力中,他才嗅出一丝异样。
方枕戈竭力而逃,金手也紧追不舍,时不时调整方向,让方枕戈不至于脱离预定路线。
两个人的速度奇快,就在余生把注意力短暂停留在第二个人身上时,方枕戈瘦长的身体就已经来到第二个人身前不远处。
方枕戈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反而重重一踏,如同一头发了狂的犀牛,向前面的人撞去。
如果中年人没有金手一般的强大肉身,如果这足以碎石裂岩的一下撞实,中年人必死无疑。
可就在这时,一直毫无动作的中年人突然抬起头,面对怪物般的方枕戈露出狡黠的笑。
那笑容仿佛他面对的不是一个因为受了伤而变得更加危险的疯狂亦神者,而是一只落入猎人陷阱的狐狸。
中年人抬起右手,打了个指响。
余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产生了错觉,他在那一瞬间似乎看到中年人的指尖亮起一团微明光亮,摇摇晃晃,转瞬即灭,就像流星划过。
就在余生惊疑不定的时候,刚才还像失控的重型卡车的方枕戈突然一头栽倒在地,还带着惯性向前,溅起泥土,犁出一道浅痕。
趴在地上的方枕戈试图爬起,却只抬了抬两根手指,就再也不能移动分毫。
方枕戈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他的笑容不知何时已经从脸上消失,而是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似乎正在和什么人进行一场不能放弃的重要比赛。
在方枕戈摔倒的同时,金手也一个踉跄,像是刚刚神游天外回来,脚步慢慢停了下来,他愣了愣,一边惯性一般的向方枕戈走来,一边惊奇的查看自己的双手。
他来到方枕戈和中年人身边,看看这个,瞧瞧那个,最后咧嘴大笑,抬手把金属针管刺进已经彻底无法反抗的方枕戈肩膀。
随着“嗤”的一声轻响,针管里的绿色液体缓缓注入方枕戈的身体里。
方枕戈发出一声叹息,一直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他合上双眼,十几张神情各异的面孔也逐渐安静下来,闭上眼睛。
终于,这个曾经让近神军和游荡者双双束手无策的亦神者最终还是陷入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