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到摸不着的精神能力是最令人心生畏惧与警惕的。
几乎在暴君退走的同时,由四郎也带走傀儡师,他不仅要躲开方枕戈那不知何时会用出的精神攻击,还要远离暴君以防偷袭,更重要的是他需要确保傀儡师的安全。
两个人就像事先约好一样,极有默契的分别退走,以方枕戈为楚河,仿佛棋盘上将帅隔空相对。
傀儡师一退,控制丁晴的力量立刻如同退潮般消失不见,丁晴迷茫的眼中露出一丝清明。失去方枕戈的掌控,缠住余生的藤蔓瞬间失去生命之力,枯萎凋零,最后剩下一阵浮土,被夜风一吹即散。
余生只觉得全身一松,然后身子下坠双脚落地。终于摆脱束缚重新踩在实地上的余生顾不得庆幸,作为在场人员中第一个发现方枕戈苏醒的人,身得自由的他立刻冲到丁晴身旁,一把捞起还没有完全清醒的花仙,半抱半扛着向一旁跑去。
这一下,不仅是唐糖,由四郎也带着傀儡师朝着不同方向跑去。
几个刚刚还打的你死我活的家伙此时却狼狈不堪,怎么看怎么像炸弹即将爆炸。
余生前脚刚刚跑开,就听到身后发出一阵长长的叹息,仿佛如梦初醒。
方枕戈终于彻底清醒过来,他先是抽动鼻翼,深吸一口气,好像溺水的人终于呼吸到空气。身体上的无数张脸随着他的深呼吸而慢慢露出表情,那是欢愉。
方枕戈一声长啸,无数张脸随之睁眼,附和,如同地狱哀歌。
唐糖盯着方枕戈,她已经离对方足够远了,但是听到方枕戈地狱恶鬼般的嚎叫,她还是忍不住脸上变色,又退一步。
丁晴从傀儡师的控制中挣脱出来,终于恢复了自己身体的操控权,但是被控制时的不适感却没有就此退却消失,反而因为身体彻底归属自己而更加强烈。
方枕戈的嚎叫只是让唐糖等人毛骨悚然,却足以使丁晴头痛欲裂,那是受到地狱般煎熬的灵魂发出的痛苦,直抵左右心底,在她尚未彻底融合在一起的身体和灵魂之间回荡碰撞。
丁晴痛苦的抓住头发,试图抵挡那股试图刺穿她每一道神经的嚎叫。
“你怎么样?”余生扶住几乎站不起身的丁晴,一时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丁晴一阵颤抖。
“不太舒服,记得小时候偷喝家里的白酒结果醉倒,”丁晴苦笑,“我现在就是那种感觉。”
余生皱眉侧了侧身,站到丁晴身前,试图用身体挡住方枕戈的声音。
丁晴注意到余生的动作,眼中露出异样的神色,不知道是因为痛苦,还是其他。
丁晴突然想起,“铁匠人呢?”
余生看一眼不远处,原本废楼的位置,那里现在只剩下一堆废墟,像是被飓风和地震来回碾压过。
“那边是陆重。”余生沉默片刻说,他通过通讯器听到铁匠愤怒的呼喊过陆重的名字。
废墟之中,有一道细长的黑影,像战场上最后那根倔强着屹立不倒的旗杆。
光线太过昏暗,余生和丁晴只能凭借夜空的星光看个大概,那不像铁匠。
铁匠已经太久没有发出声音了,即使对铁匠的能力有着绝对的信心,但是余生此时也隐隐猜到,铁匠正遇到极大的麻烦。
方枕戈的嚎叫声渐渐停息,丁晴的压力顿时减轻。
丁晴当然知道陆重是谁,看到余生的神色,她立刻明白其中的意味。
“没事的,”丁晴强撑着颤抖站直身体,努力表现出一副平静的神情,“没事的,铁匠经历的战斗比我们所有人加起来还要多,他不会在这里停下。”
余生没有说话,只是用洞察之眼直直看过去,仿佛要看穿黑暗,看到一个随时胜券在握的铁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