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擦汗?”假睡的岁岁长睫抖了抖,装着刚从梦中醒来。脸上还压了木几的印子,红红的,可爱坏了。
低沉嗓音有着让人熏然的韵律感。苏鹤行看破不说破,朝她招手。“岁岁,过来。”
她扭捏了一会,乖乖过去。刚一挨近就被喂了颗果子到嘴里,濡湿柔软的甜蜜感在口腔化开,糖渍冬瓜。
前些天躲在市集,看一个小娃缠着他娘给他买来着。那年轻母亲不答应,说是过年才能吃的好东西,那娃哭的惨兮兮,她有印象极了。
这也太好吃了吧!果然是好东西。
岁岁被嘴里的美味摄了魂,幸福感油然而生。她小心把糖瓜转到腮帮另一边,心里和嘴里都甜的发木,别说咽了,嚼都不舍的。
“都是你的。”包括,他的人和心。
她含着糖正舍不得咽,听他这么说差点被口水呛到了。
全部?
这么点恩惠就不敢置信么。在心底微叹,苏鹤行对她道。“我传了成衣过来,估摸时间差不多了。”
岁岁赶紧点头,却没想过这和她有什么关系。眼睛又落在了那几盘果子上。他说,都是给她的呢。沙沙的,黏黏的,如糖似蜜的果子。
“怎地不吃了。”
“啊?”岁岁双手环膝,听到苏鹤行问她,轻声道。“我还不饿。”
“不饿?”
岁岁低头‘嗯’了一声,食指在马车底板上画圈。她不想让苏鹤行觉得她很贪心,更惧怕那张脸孔露出摈弃的神色。
但是,他早晚要知道吧。
看着她低垂的脑袋,苏鹤行突然一阵说不出的心疼。马车无声前行了一小会,从车厢外传来几声指节响。余光看那铁鹰卫躬腰进来,目不斜视,修养良好。参拜完,放下个织锦包袱退出去。
天色近傍晚,寒冬稀薄的黄昏阳光被窗棂雕花割裂成精巧的花纹。
“打开看看。”他用眼神示意岁岁。
包袱里整齐迭放着几套男子衣衫,无甚花样的武人式样,这没什么。最下面却蹊跷的是套女子制式宫衫,粉白过渡的纱裙,掐腰小袄,还配有同色的莲型珠花。沁凉灵动,栩栩如生,那花瓣还是活的,一碰就摇曳生姿。
她从未见过这么精致的钗饰,盯着就发了魔怔。苏鹤行低沉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是不喜欢?”
“不喜欢……啊?”她突然意识到苏鹤行在问什么,惊诧的结巴了。“难道……也是给,我的。”岁岁实在不知该说什么,这么周到的他,让她没出息地红了眼。
“不喜欢可以换过。”
“不是。”她飞快的打断他,声音低下去。“是太喜欢了……喜欢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看她欲泣的神情,苏鹤行轻抿着唇,却是想再一次深吻。“我也是。”太喜欢了。
喜欢到,不知如何是好。
他也是?也喜欢珠花?岁岁没捕捉到这过于奇怪的信息,眼泪控制不住的涌出。她很狼狈,长睫颤抖的不像样子,一边往脸上胡乱抹,但泪珠却有自己的意识。
是她太不识抬举了。明明苏鹤行对她一无所知,却对她这样好。
苏鹤行心里真不是个滋味。展臂将人揽到怀中,一下一下拍着背,说话带出的风吹的她青丝在微动。“是我不好,又惹你哭了,好好的哭一场吧。但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他不会再让她哭。
岁岁糊里糊涂的被抱着,感受到他说话时胸腔的共鸣。鼻尖全是他的味道,有些是药味,有些是熏香,有些是他本身体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