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里是十五也或许是十六,天上的月盘明亮高挂,从天池往人间里落下些许的清辉。
穆商言只笑看她闹,目光愈发柔和宠溺,似清冷的月色都融化在了那样的一双眼眸中。
傅椋头上的珠钗随着她踩花的动作晃来晃去,穆商言眸光微微一闪,在上面停顿片刻,忽然出声。
“明日里,我替你戴钗罢。”
这个‘钗’是什么钗不言而喻。
傅椋一愣。
历代朝中,唯有封后的那一日里,皇帝才会亲手给皇后戴上凤钗。
穆商言这话的意思,是要当着众朝臣恢复她的身份了?
众所周知的,如今的她其实不算那个响当当的皇后娘娘。
虽然穆商言并没有下废后的那道旨意,宫中乃至朝堂对她的礼遇也都如同从前一般无二,并没有因她在静安呆了三年就不尊不敬。
若不是回来几日里遇到的那些个糟心事儿,还平白多了个漂亮干儿子的话,傅椋还以为她从未因着穆书夜的事被牵连去过静安。
但她心底下却是万般门儿清的。
这些人对她如此恭敬,主要是看在穆商言和太后母后对她的态度,又怕着她爹爹,才不敢对她不敬,可心里头却还不知是怎么讲她的。
那些话她往日里就听过,什么妖妃独宠呀,又什么无后为大呀,还有什么祸乱后宫之流……
只有穆书夜一日不洗脱脑袋上的罪名,她这个皇后就更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傅椋自己估摸着,等朝贡之后,怕是就有人要上奏,遣她回静安去了。
说不准,还或可能有老顽固给穆商言摁上一个‘昏君’的头衔。
当然最最最最最最重要的……
想起那两只重得要死的凤钗,傅椋就觉得后脖子酸疼得很。
也不晓得当年的穆商言究竟是怎般想的,竟然叫人将那对钗打得死沉。
她也不是没见过历代皇后佩戴的钗,包括太后母后的钗,都没有她的那般重,简直是要压死个人了。
在盛朝,封后时所簪的凤钗一般都是由皇帝命人重新打造的,当然也有从上一任皇后,也就是如今的太后那里传下来的。
当初太后母后就有想将凤钗传给傅椋的想法,却被穆商言打着,这是父皇专程给母后打簪的名头拒掉了。
只是傅椋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厮竟然打了两只无比沉重的凤钗,一只就占了她半个脑袋。
本着能拖一日是一日的念头,傅女子猛摇了两下头,边念着回头将宫里的两只钗藏严实点,边神情警惕看过去。
“戴什么钗?不是讲好,先恢复义兄的王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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