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点着瓷瓶,在寂静夜中发出哒哒哒的脆响。
“你这大半夜的不入眠,在这里是做什么?不会……”声誉顿了一顿,傅椋十分温柔一笑,“是来偷凤钗的罢?”
误打误撞间,真相脱口而出,傅椋没过心,只是随口找件事来胡乱诓他一诓,谁想,穆商言竟显而易见的僵了身型。
傅椋一愣,顿时反应过来。
他七大姑八大姨的奶奶的,这穆狗蛋儿当真是来偷钗子的?!
这一回心虚的,就轮到当朝陛下了。
但这种事儿能承认吗?穆商言轻咳了一声,在傅椋彻底恼前当机立断地指着旁边温在小炉上的粥,“我就是过来瞧瞧这炭火熄了没?什么偷凤钗,胡言乱语的。”
他视线往下一扫,见得傅椋一双雪白赤足踩在毯上,当即又皱起眉,没给小女子开口功夫,几步上前将傅椋连着怀中瓷瓶整个儿抱起放去榻上。
身型高大的男人半蹲下身,衣袍铺散了满地,他浑不在意,只托起女子□□着,仿若白玉似的足。
从傅椋这里看,能见得他轮廓分明的俊秀五官,如壁画上被雕刻,线条温柔又不显锋锐的棱角。
穆商言神情认真,锋眉倒竖,薄唇紧抿一起。
他握住傅椋纤细冰凉的脚腕,掌心里过烫的温度灼得傅椋下意识一缩,却又恍惚的被按着穿好鞋袜。
“说多少遍了,还不长记性。”
男人抬眼看她,夜色沉在那双深邃眸中,仿若安静又不可见底的深海,傅椋在寂静中似乎见了心跳的声音,这是和方才截然不同的声音。
一下一下,似乎就要跳到嗓子眼里,竟令她有些许紧张起来。
穆商言站起身,伸手过来要试她额上的温度,傅椋堪堪回神,忙不迭向后一朵,一张脸皱成个包子模样,浑身上下都写这着拒绝。
陛下只得黑着脸又去净手,才得以摸上傅娘娘的额头。
有些发热,但不是很烫,以防万一,穆商言还是叫她先去将粥吃了,以免后半夜再发热起来。
此时夜静,虽外头有值夜的宫婢,但却谁也没有叫,穆商言添了些灯油,烛火就渐渐亮起来,四下里的摆设也能看得清楚了。
金丝楠木的山水屏风透出朦胧光影,兽耳铜炉丝丝缕缕地燃着凝神静气的香,当朝陛下卷了卷袖子,亲手给他的皇后娘娘盛了半碗粥,又试了下温度,才搁在桌上。
傅椋晚上本就没用晚膳,此时闻得粥香,肚里当即嗡鸣,闹了个红脸,但又很快镇定下来。
尴尬这件事,只要她自己不觉着尴尬,旁人自也就没什么话来讲。
详装无事,她握着汤匙,安静吃起粥来,待吃了半碗才想起来什么的,抬眼望过去,话里满满关心,“你可是吃了?”
倘若不是她那几乎要空去了的碗,光凭着这副神情,穆商言还就当她是真关心了,男人冷着脸哼一声,斜眼望她,权做自己还在气中。
实则心下里,却还是因着方才的事有几分发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