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抽了两下鼻子,又打了个哭嗝,见穆商言这下才理她,心里免不了耍起小性子,冷哼一声在他掌心里埋起脸。
叫你方才不理我,我现下里不想同你讲了。
“阿椋,”穆商言的声音放得轻,“你再讲一遍。”
傅椋露出一只被泪意涤得发亮的眼来瞧他,见他神情温柔来哄,心下里就不怎么气了。
她此时其实都不晓得自己在气一些什么,但见穆商言好声好气主动低头,自便也如往日里一般原谅了他,便又拖着黏黏糊糊的嗓音讲了一遍,
“我不出宫了。”
穆商言有些不可置信,但又怕不是他想得那个意思,他仔细将小女子搂入怀中,指腹轻柔擦去她眼角残余的泪意,也蹭过眼下那颗泛了红的小痣,面上流露叫人难以置信的温柔。
“为什么不出宫了?”
这个怀抱里有傅椋最熟悉的温度和味道,她脑子乱得厉害,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绞着手里的半截袖子嚷嚷着不出宫。
穆商言叹了口气,倒也说不上是不是失望,只轻轻敲了下小女子的眉心,又替她撩开被薄汗沾湿黏在面上的几缕乌发,低头吻了吻小巧挺翘的鼻尖,颇有种无力的味道在里。
“你啊……”
懵懵懂懂中,傅椋好似听到了这一句叠着百般温柔和无奈的叹息,她下意识捉住男人的手。
……
“阿椋,你,你欢喜什么样的人?”半大的小少年背手身后,故作老成模样。
傅椋抬头看他,“唔,你知道那种行侠仗义的大侠吗?我就欢喜那般模样的,若是以后要嫁,我也是要嫁给大侠的。”
“行侠仗义的大侠?那是什么样子的人?”
“大侠呀,应该是知是非,懂大义,还要能保护我,打到好多好多人牙子。”
“如果我成了大侠,你愿意嫁给我吗?阿椋?”
记忆中半大少年人的身影逐渐拉长,模样那赫然是几年前初登基为帝的穆商言。
幼时稚嫩的言语混着另外一道低沉声音,相叠又相融,一字一句缓缓响在耳边。
长睫陡然颤了颤,傅椋缓缓睁开眼,望着顶上的青色纱帐子发起了呆。
竟是梦到昔年里的旧事了。
不知是对当年的那番话感到羞恼,还或是最终也没能将当初要闯荡江湖的豪言壮语变成事实。
傅娘娘拿锦被胡乱一蒙头,正要将这种事情从脑子里忘光光,却忽然在翻身时被个什么东西垫了一下腰,她心生纳闷,伸手下去摸,从腰下头扯出个黄团团来。
什么东西?
瞅着这皱巴得和干扁白菜叶儿没什么两样的东西,傅椋坐起身抓着边角处用力一抖,皱皱巴巴的布团子就被抖成了件极其眼熟的外衫。
只是上头压痕道道,着实不能入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