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正捧起碗,喝得乐滋滋的傅椋,又看了眼将将被他搁上桌案,险些没一个失手就给打翻的瓷碗,面色忽然古怪起来。
他谨慎试探道:“你真觉得这碗糖水,十分好喝么?”
傅椋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下头,想着许是穆书夜同她想在一道,觉着不怎么甜,就又补上一句,“许是我因为我今日里头心情很好,所以尽管没有加桂花糖,也是能喝得下的。”
穆书夜:……
……
目送着穆书夜身影远去,傅椋捧着碗,半天没琢磨出来他最后望过来的那一眼意思,只觉那眼神里透着古怪,又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里。
只是这意味太过深长,令傅椋一时半会儿的着实难以理解,他是怎么因着一碗蜜糖水,就看过来这么个极其有深度的眼神。
想着想着,她视线落在了穆书夜方才嫌弃推远的白瓷碗上。
因着方才搁置的动作大了些,琥珀色的糖水溅了四处,连呼吸间都带着甜甜的蜜香,但这其间似乎又有一种隐约的,极其熟悉又好闻的花香。
傅椋叫来白诺,问她这碗里的蜜糖水还有没有,刻意强调了一下,要同穆书夜碗里的一模一样。
白诺点了下头,又盛来一碗给她,顺口道:“主子方才觉着不太甜,我便重又煮了一锅,加了两块桂花糖,方才王爷到的时候正好熬开,就从中盛了一碗,倒还没来得及尝一下味儿。”
这可就奇了怪了,傅椋心想,既是加了糖,当是要比她手中这一碗好喝些才是,怎么穆书夜的神情竟像是吃果子吃了一半,却忽然瞧见个只剩一半的果虫似的。
虽说一碗糖水不至于怎么难喝,但毕竟有前车之鉴在那,傅椋还没勇到直接就往嘴里头灌,她伸出一根手指在碗中沾了一下,凝视上面晶黄剔透的液体片刻,唆进嘴里。
她浑身一僵,面色登时大变。
腻死人的花香直冲天灵,桂花和槐花掺在一处,熏得人头晕脑晃,舌尖叫这甜的给发了苦,连舌根都被殃及得发麻。
她当即抽出手指,满脸深仇大恨,不由分说呸呸呸了几下,又攥着白诺袖子颤颤巍巍地问,“你,你说你加了几块桂花糖?”
这味儿怎么活似加了半锅子似的,难不成方才义兄那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是误解了她的话?怕不是以为她因着昨晚儿同穆商言的事情感到心口泛甜,连味觉都失去了罢?
白诺茫然点了点头,“是加了两块啊,早些时候和槐花蜜一道送来的,不过一块足有巴掌大,我原是想着会甜一些,还就多添了些水吗,不过主子你不是叮嘱我一定要加两块的吗?”
傅椋:……
她望了眼自己手中满满一碗儿的糖水,又看了眼对面那碗,显然是被喝了一大口的,心里有些讪讪。
觉着她义兄不愧是翩翩公子,是一条真汉子,愣是顶着这味儿给硬咽下也没喷出一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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