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忍住,伸手去摸摸了那块,眸底没藏住的心疼晕开,像是汪寂静无声,却藏有万千言语的泉。
穆商言显而易见地愣怔,这于帝王而言,是一个极其冒犯且危险的动作,他不用垂眼,就能看见贴着眼睑滑过的圆弧长甲。
他由着傅椋摸了片刻,什么也没说,只轻轻握住那只手在亲吻,又忽然觉得眼下这一切不大真切,好似他年少时在夜深做过的梦,
自喜欢上傅椋以后,这样的场景无时无刻不在他梦中呈现,好似那些经年念想化作看不见的烟雾,随着红豆跌入香炉燃起的相思一般,丝丝缕缕渗进他的梦中。
那双向来凛冽的凤眸眼尾垂下,有着说不出的爱意和柔和,似长风吻过远山,星河流向人间,一树一树的花开,而他们此时此刻,在此处相见。
傅娘娘一向迟钝,她看遍天下有情人,却始终读不懂陛下藏在眸里的,日积月累的深情。
但这并不妨碍,她此时此刻也是欢喜他的,除了……那只穆商言拿在手上正拔了塞子的青白小瓷瓶。
傅椋皱起鼻子,浑身上下都写满对这么件东西的抗拒。
她一向有舔嘴巴的习惯,涂在嘴上的那点药膏与其讲是上药,还不如讲被她舔掉了实在,现在她嘴里还有一股子苦涩的药味未散,连舌根都是麻的,看到这瓶子就着实头疼。
也不晓得是不是沈月夕故意将这药往苦里做,加了一味黄连进去,好报复当年没带她一道去静安之事。
这小女子气性就是大,都过了这么些时日了,每每瞧见她都还是板着一张冷脸,活似她欠债不还似的。
撇了撇嘴,傅椋靠在穆商言怀里,由着陛下来给她嘴上的燎泡上药。
沾了褐黄药膏的指尖往她唇角轻点,尚有些火辣灼烧感的疼处叫冰冰凉凉的药膏抹得舒服,傅椋餍足地眯了眯眼,心道这药膏虽是味儿苦了一些,但解疼的效用却还是十分不错的。
民间不是有句话,叫苦口良药利于病么?如今瞧起来似乎是十分有道理的。
不知这种药膏除了治疗燎泡外,也是否可以治疗别处儿……
她懒懒偎在穆商言结实臂膀中,一副大爷模样的享受伺候,倏而想起什么,忽然抬了个头。
谁曾料想一张嘴,还未来得及讲话,一根涂满了药膏的手指就擦着她的唇塞进了嘴,结结实实撞上她的牙齿。
傅椋:……
穆商言:……
尽管陛下眼疾手快地抽出了手,冰凉凉的药膏仍旧糊了傅椋一嘴。
她下意识舔过去,舌尖一卷,苦得眼睛鼻子嘴唇皱在一起,活像似个刚从锅上蒸好出炉的白包子,当即扭头呸呸呸个不停,连眼泪都被苦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