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嫩掌心里摇摇欲坠的竹竿子‘吧嗒’一下被扔在了石台上,傅椋转过去脸,见人湿淋淋的模样,忙叫白诺拿干布巾来给她擦一擦,又道:“你说谁?苏衍回来了?那安修竹,安大人可有一同回来?”
丫头捧着布巾擦了擦湿了大半贴在脸上的发,又埋着脸胡乱抹了几下水,娇憨地吐了下舌头。
“我也不晓得,就是有个太监来找通报,我便抢在其他姐姐前头过来寻娘娘来了。”
傅椋失笑摇头,心下琢磨着既然苏衍回来了,那么安修竹也应当是一同回来的才是。
她正要再问几句,却见那像只落水猫似的丫头对着手呵气又跺脚,无奈道:“下着雨了,怎也不知道打一个伞来,此番若叫苏衍瞧见了,还当是本宫对他的人不好。”
丫头嘿嘿一笑,又瞄了眼懒散窝在椅上的兰絮,将脸埋在布巾里又蹭了蹭,露出两只眼。
“打伞了又跑不快,跑快了又恐风吹去了伞,出门那会儿瞧着也没下多大的雨,谁想半道上竟又砸了那么大的雨滴子下来。”
正巧一旁红泥火炉上的紫砂小壶冒了声响,傅椋便叫白诺又倒碗热茶来予她吃,好暖一暖身子。
虽现今儿是夏日里,但沾了水的衣裳叫凉风一吹,总归是冷的。
外头的雨下得有些大了,溅得台子上都是水,兰絮也坐起身叫春梅倒了两碗来吃,又叫她去将带来的轻氅拿给小丫头。
这本来是她给傅娘娘备着的,怕冻着了叫穆商言黑脸,眼下里瞧她穿得严实,也确实用不上,便就拿了过去。
兰絮放下手里杆子,见傅椋往外张望,便道:“总归人在那里也不能跑了,待雨小一些再去呗。”
傅椋点点头,觉此话有理,她捧着茶碗,余光见小丫头裹着兰絮的轻氅,正满脸开心地蹲在盆边数鱼,便叫她来拿杆子钓着玩儿。
只是现下里雨落得急,将池中下得如沸腾的油锅子,游鱼都躲在那一片莲花下头,未必能有咬钩子的。
御书殿中。
几盏香茗在褐乌木的沉案上氤氲袅袅青烟,窗外风声雨声,吹刮得窗旁几株野梨棠不住敲打花窗。
穆书夜手持黑子思索片刻,才蹙着眉在棋盘一角落下,而棋阵之中,黑子竟隐呈一副败势模样。
坐在对面同他对下的,是一名身着水墨紫衫,发如青瀑垂落,隐有流光泛上的美貌青年。
他面上一副睡不醒的神情,桃眸低垂,半瞌着眼皮,懒懒倦倦的,但每每手下落子时,眸底又有流光闪晃。
棋如兵卒,又如将帅,刀光剑影之中,杀得黑子片甲不留。
坐一旁观棋的安修竹吸了口气,没忍住叹道:“果然这寸方棋盘之上,唯有你两方可一争,旁人上阵,皆如蝼蚁,还没出阵就叫碾压成渣了。”
如他,就是那众多蝼蚁里的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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