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想,如果梁问炘真有个万一,那么狗崽她……
季翡修心思沉沉,末了才眼角一红:“没准我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他咽了咽嗓子,然后收敛了心神。
几个人相继归位后,本来高烧不退的梁问炘,红彤彤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温,最终恢复成一副正常的模样,就连体温都控制住了。
半晌,他眉尖一蹙,又轻吟浅笑了一声。
雪白的手搭在额头上,他笑着瞧了瞧实木的房梁,又原地环视了一圈。
他可以是任何人,也可以只是他自己,从前那位喜着蓝衣的炘公子,从前那只猫。
周赟叫走周言卿是因为太子的事情。
太子名义上是被发配看守皇陵,可实际上是疯疯癫癫,他疯的时候比较多,清醒的时候太少。
周赟隐瞒了一些内容,只说既然梁问炘来了,就先将会面的日子往后挪,但周言卿却猜到,准是太子哥哥那边出了事,八成是……犯了疯病。
四哥是怕她触景伤情,所以才有了延后一说。
之后周赟亲自下厨,周言卿也配合,好似什么都不知道,好似什么都没发现,两人皆是有意维持着表面的祥和。
直至膳后。
周言卿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人像是被劈裂成两半,一半担心着高烧的梁问炘,一半惦记着太子那边的情况。她浑浑噩噩地往回走。
“呵……”
那名俊美隽逸的矜贵男子,一袭水洗的蓝衣,他唇角勾出一抹浅笑,笑声朗润,而神色亦清柔。好似一池干净的水,也像盛开了一树的春桃。
周言卿陡然怔忡在当场。
脸,好似还是问问那张脸,却又好似变了,像很多个人的合体。
那人屹立在屋檐下,散漫地靠着房门,他只需踏出一步,便可从庇荫处走出,一步之遥,是人世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