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有了先前的经验,我仍然喷了出来,这次就没那么好运气了,恰好喷在路过的一名男同学身上,看着挺眼熟的,好像是我们院的。我拿着纸巾边帮他擦拭,边不停地道着歉。他起初还挺生气的,可是在看到我身后的老刘时脸色瞬间阴雨转晴,和老刘打了个招呼就匆匆溜走了。
听到他那熟悉的令人心疼的打招呼语气,我确信,他肯定是我们院的。
老刘看着那个同学远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好半天才有些茫然地问道:我……真的那么可怕吗?
不知道怎么的,我看到老刘这副样子,第一反应竟是觉得这老头也有可爱的时候。
我细细回想记忆中关于老刘的一切,除了道听途说,好像真的没有亲眼见过老刘有多苛刻,就从今天早上来说,和他在一个办公室坐了一上午,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压力,那种拘束感完全是我自己强加在身上的。
我们对老刘,是不是存在着什么误解呢?就在我如此想的时候,老刘的问题又飘了过来:哎,云无岫你说到底是什么原因呢?每个学生见到我都躲得远远的,我也不算是那种特别凶相的人啊。
我有些怯生生地回道:可能……他们觉得你声音有点震撼吧。说这话的时候我头一直低着,根本不敢看老刘的脸。
可谁想老刘听到我的话丝毫不生气,语气反而透露出一丝委屈,说道:这就没辙了,毕竟这嗓门是天生的,改不过来咯。
我不停地思索着老刘会产生这种问题的原因,有一个念头慢慢浮现在我的脑海,他是我们的系主任,也是一个老师,在作为系主任时他是威严的,因为他必须有能震慑住所有学生和老师的那种魄力,而当他作为一个老师时,他想的只是如何和同学们搞好关系,如何能让我们懂得更多的知识。
遗憾的是,大多数学生只记得他作为系主任时的威势,而他作为老师时的呕心沥血完全被他系主任的威势给盖住了。毕竟,相比于好的名声,凶名的传播效率还是更强一点。
……
中午休息了一会儿,便又跟着老刘回到办公室去苦修,老刘这次倒是和我想象中的操作一样了,从我开始画图就一直在我旁边看着。但是并不出声,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
也不知道是不是中午和老刘的交谈让我对他的印象产生了一丝变化,现在不但没有任何不适,反而挺期待他会指出我的错误。换做以前,这种事情想都不敢想,光是他坐我旁边,我估计都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
老师,这个地方我觉得用常规的三视图剖出来的话,可能没办法将它的内部结构完全表现出来啊。困惑许久的我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希望老刘能给我解惑。
你凭着你感觉做,不要拘泥于传统,你觉得怎么样可以把它表述清楚,你就怎么画。我们这些当老师的巴不得你们图纸上出现一些我们另类的东西,有变化才有可能创新,所有东西千篇一律那只能算作复制。
老刘的回复有些答非所问,可是他却让我对自己的专业有了全新的认识,我微微点了点头,又开始埋头操作起来,键盘鼠标被我按的劈啪作响。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隐约传来了鼾声,微微转过头去,发现老刘已经睡着了,鼻子还时不时的抽搐几下。房间里的空调还开着,我轻轻站起身来,把外套盖在老刘身上,看着他的睡颜,我很真切的认识到,他真的只是一个很普通的老人,并没有传言中那么凶神恶煞。
至于老刘将一个学生按在办公室训斥了三个小时的传言,我现在对此也有点将信将疑,这样的老刘,是干得出那事儿的人?
嗯………
突然传来的声音让我吓了一跳,我以为老刘醒了,下意识地向他看去,却只看到他的嘴巴微微动了动……这时候的老刘感觉更像是一个孩子,尤其是那张是不是吧唧几下的嘴。
我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用手机将老刘的这副样子拍下来。要是有这张照片在手,我觉得我能在大个他们面前吹一辈子。
说干就干,拿出手机就准备行动。岂料手机刚拿出来它就响起来了,为了避免贻误战机,我以最快速度挂断了电话。
刚打开相机准备拍照,却发现老刘已经睁开了眼睛,我顿时心生怯意,不过想着一辈子的吹牛资本,还是硬着头皮拍了一张。
老刘像是没注意到我刚才的所作所为一样,只是缓缓站起身来,看到我给他披的外套时脸上明显愣了一下,顿了顿,问道:几点了?
我瞅了瞅手机,回道:五点半了。
老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后,说道:差不多了,今天就这样吧,回去吧,明天再来。
我微微点了点头,便将这一天的战果保存做了保存。正打算收拾完房间卫生再走时,老刘却指着门口催促道:别浪费时间了,人家小姑娘在门口都等你半天了,卫生明天来早点打扫。
小姑娘?我带着一丝疑惑朝着门口望去,便看到了聂欣妍那张俏脸。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我情难自已,给了老刘一个熊抱之后就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