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峯在此停留了一晚,算不上舒适的木板床铺着薄薄的褥子,不太禁得起两个成年男人在上面造。随便动一下,仿佛都要摇晃着轰然倒地。防蚊帐后叠着两具躯体,一道粉白,一道浅麦,狭窄而缥缈的空间里,仿佛有无数只手和脚,交错着一起狰狞。
珺艾是当真受不住了,每一滴汗水每一道体液仿佛都被榨干了,她怀疑自己成了人干,不断地配合到头很快就支撑不住,时刻受人摆弄着。一恍惚间就醒了过来,暴雨过后是异样的宁静,空气里掺杂着丰厚的泥土树枝草丛的气味,外头一滴滴的水声,是从灰瓦屋檐上滴下来的。再不久,躲了一夜的野狗蹿了出来,受惊的鸡鸭鹅也开始有了动静。
赖在床上不动,不怪她懒,实在是累了,眼睛根本挣不开。房内稀稀碎碎的有声音,但这声音明显不是出于孩童蹑手蹑脚要偷跑出门玩耍的动静,而是成年人思路清晰的动态。
稀里糊涂地又睡了过去,再一睁眼天色已经大亮,磨蹭着爬起来,床边已经准备好了干净的衣衫。正是在新新宾馆里的那套缎紫旗袍。为了要配这衣服,她在镜子前好好的梳了个发型。房门被人推开,衣着光鲜一身制服的男人从后面过来,单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深深地弯下腰来,从镜子里头看她。
少峯吻了她一下:“睡好了?”
珺艾不由垂下眸子来,不知怎地竟然有些心跳紊乱,还好两颊上抹了胭脂,掩饰住了那处的潮红。
“嗯,睡好了,几点了?”
“十一点,先出去吃点东西,待会儿还有事要忙。”
他说话就是淡淡的,午餐很简单,肉丝面条加一份汤汁浓稠的番茄鱼,对于累了一夜的人来说很好开胃。珺艾吃得额头发细汗,浑身热乎乎的。这时才问起是谁做的,少峯那筷子往外一指,也不拘是左右门神的哪个一个副官:“他是本地人,手艺还不错。喜欢就让他留下来给你做饭。”
饭后也不用她收拾,少峯将手伸出来,牵住她的手往外走。推开院门,珺艾大吃一惊,门口上停着一溜烟的汽车。
车队洋洋洒洒地在泥路上开了出去,路况非常差劲,十分考验司机的驾驶技术,片刻后遥遥的看见山底下那狭长的教职工宿舍。
珺艾惊了一下,偏头去望少峯,少峯侧脸望着外头,不过伸手捏捏她的手心。
宪兵大张旗鼓声势浩大的停在楼房外,直接把人家给围住了,因为暴雨需要善后所以听课一天,旁边的教授太太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纷纷地谨慎在自家露台上伸着脑袋观望形式。
少峯率先下车,戴着白手套的手朝上摊开,接住珺艾的:“要一起进去吗?”
珺艾心跳很快,有种情绪激烈的要从胸口里炸出来。
“好呀。”她甜甜一笑,跟着下车来。
几个大兵打头,冲进张太家里,里头很快传来女人的尖叫声和男人仓皇的求情声。少峯立在屋檐下抽烟,面朝低洼处被暴雨席卷后的狼狈的田野。副官从里头出来,附耳几句,少峯将头一点,丢了烟头拿皮靴无情的捻灭,转身带着珺艾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