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止心里,竟然有些不忍。
房间里黑漆漆的,只有窗外的月光。
不多时,竟然从田雨湘那边,传来抽泣声。
好像是无能无力的一种抽泣。
江行止摸黑去倒了半杯水,他怕她会把水洒了,所以,倒了半杯。
把水接过来以后,田雨湘一口没喝,一直在用手摸索着杯子边沿,在稳定自己的情绪,可无论怎么稳定,都会时不时地胸口起伏一阵,意难平一阵。
江行止一直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
田雨湘一直低着头。
大概就这么过了一个小时,田雨湘回到,“你想听听我和夏姗姗的故事吗?”
“说吧。”江行止淡淡地说到。
江行止忽然对那个根本没有见过的女人产生了好奇,确切地说,是对田雨湘非常好奇。
下面去查田雨湘的人,回来也说,找不到夏姗姗的任何资料,只知道她疯了,还是最近别人才传来的消息。
他就说,这么久以来,他都看不出来田雨湘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原来是从小就封闭了自己的内核。
知道她不单纯,可很多事情,好像一直藏在她的心底,深不可测。
江行止便知道,她内心有个核,把她的本我封住了,别人看不到,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她大概自己也不知道,她把所有的人都封闭了。
时光好像倒退到了一百年前。
没有电,没有电视,什么现代化的家具都没有。
于是,四周便都是寂静的,人心是能够被剖析的。
“我害怕红蜡烛,你知道吗?”田雨湘说道。
这一发问,让江行止愣了一下,“不知道。”
不过他随即说道,“红蜡烛滴的油,如同血,的确有让人害怕的地方。”
他的目光,还循着刚才已经熄灭了的那截白蜡烛。
他从小没用过蜡烛,不晓得红蜡烛有什么原委。
“红蜡烛怎么了?”江行止问到。
“是一个点着红蜡烛的夜,也是在我爸娶了夏姗姗的一个月以后,我爸出差了,我半夜没有睡着觉,就起来去家里的后花园。我好像听到了动静,我害怕,藏到了假山后面,看到了夏姗姗。我不知道是我的记忆出了什么问题,我总觉得那晚的月亮是血的颜色,是殷红的,我看到夏姗姗跪在地上,她的肩膀裸露着,我看到了她肩膀上的那朵红玫瑰,大概也不是红玫瑰,可我就是觉得是红玫瑰,因为颜色我看不清楚,我听到有个人对夏姗姗说,‘想不想你的父母活?’夏姗姗说,‘想。’我没看清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只觉得他长得很高很帅,整个人非常阴寒,‘那你就要尽快拿到东西。’夏姗姗‘好好’地答应着。夏姗姗说话的时候,口中一直瓮声瓮气的。”田雨湘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她的头靠着自己的双手。
“然后呢? ”江行止又问。
“我后来知道了。我当时并不知道夏姗姗要拿我爸爸的什么东西,但我知道夏姗姗嫁给我爸爸,是有原因的,不单纯。那个男人说,往后田森不在家,就在这个地方幽会,互通消息,若他在家,有紧急事情发微信联系。我当时踩了一块活动的时候,发出了动静,夏姗姗仓皇地回头,问谁,因为她的回头,我便看清楚了刚才她挡着的地方,那个男人,那个男人——”田雨湘一下就哭了出来,“那晚的事情惊心动魄。以至于我很久都回不过神来。脑子轰地炸开的感觉,可后来发生的事情,比我看到的这一幕,更加恶心,和这一幕一比,简直是九牛之一毛。我更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