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在教坊司那样的地方呆的久了,就连苏沐都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了,全然的将自己当做了一个被人玩弄于掌中的玩物。
他一辈子都没有想到,原来一个麻木的玩偶竟然还有活过来的一天,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叫陈沅沅的姑娘。
因为陈沅沅,所以他也可以理直气壮的对别人说,乐人也是人,也有喜欢的姑娘……陈沅沅看着苏沐,面上也依旧是在笑着,却是缓缓的摇了摇头,对苏沐说道:“苏沐啊……这世道,什么时候才能安稳下来呢?”
她原本就不是个喜欢争权夺利的人,从前她憋着的那一口气,也只不过是想要母亲多看重她一些罢了。
若是能有一个安稳盛世的话,谁不愿意就此安稳平安的过一辈子呢?
“快了。”
苏沐沉默了片刻,最终只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不用他多说,陈沅沅就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于是笑出了声来,目光却像是有些迷茫的说道:“说起来,有的时候,我还真是羡慕芊芊,能够选择自己的人生,也能够这样自由自在的去活……只可惜,我没有好的身体,也没有那样潇洒的性子,于是便没有了那样的命。”
至此陈沅沅都不知道自己从前一直憋着的那一口气,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不像是陈楚楚那样野心勃勃,也没有陈小千那样的与众不同,纠结来纠结去,其实也不过是空耗年华罢了。
因为就连陈沅沅自己都清楚,她是陈沅沅,永远都是陈沅沅,她成不了任何人。
“人各有命。”
苏沐轻声说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但我一直都相信,老天总归是有眼的。”
听到这句话之后,陈沅沅才算是笑了一声,只是那笑声之中却多少有着苦涩的意味。
人各有命么……但是心中的苦涩过后,陈沅沅却又有些庆幸,庆幸她在此生之中还能遇见苏沐,庆幸她这不完整的人生当中竟然也能真的有完整的一回。
陈沅沅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神情莫名的说道:“如今已经是风雨欲来了,且看明朝吧。”
宗祠堂里,陈楚楚手指颤抖的拿着那封信,不敢置信的一字一顿读着:“承蒙城主不弃,与属下义结金兰。
属下与玄虎一役,身负重伤,命不久矣。
膝下有幼女楚楚,无人照看,我欲将其托付于城主,盼她成材,继我衣钵,报效花垣……”这是当年花垣城前代司军裴武姜、也就是她的亲生母亲留给她的信。
陈楚楚从前就听说过当年那位裴司军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