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轻描淡写让江糖一阵心悸。
“与其我们主动帮他,不如等他开口找我们的那一天,到时候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带他离开。”
只有欧阳自己走出来,才是真正的走出来。
江糖垂眸,不禁觉得自己太过冲动,从不考虑后果。
她抬了抬眼皮:“可是欧阳不知道怎么联系我们,怎么办?”
林随州清浅一笑:“刚才我背着保姆把电话号塞在他口袋了。
“那他要是不找我们吗?”
“不会的。”林随州神色笃定,大手不由捏上女儿胖乎乎的小脸蛋,“如果这里有他珍视的,就会选择和我们离开。”
只是……有些不爽。
江糖叹了口气,就算不甘心也不得和林随州离开。
江糖他们离开不久,欧阳便去了学校。
教室已经经过装扮,角落里的圣诞树是前天砍下的,小朋友们在上面挂了彩灯还有礼物。
欧阳低着头来到自己座位,一片欢笑之中,沉默寡言的他有些格格不入。
“嗨,阳,这是送你的,圣诞快乐。”金发碧眼的小姑娘把一个礼物盒子放在了他桌上,欧阳瞥了眼后,扭头看向了窗外。
小姑娘习惯了他的性格,此刻也没说什么,转身去找其他朋友玩。
他趴在桌上看着窗外,小镇没有高楼,入目的是农场和蓝天,还有院子里嬉笑的小野猫。他静静看着,内心始终觉得孤寂。
欧阳无数次怀念在幸福小学的时候,他和初一打打闹闹,不管他做什么,初一都不会生气。更想念在初一家的那顿晚餐,每次想起,他都很懊恼当初的行为,如果重新回去,他肯定不会把那些烤肉丢掉。
真想尝尝看是什么味道……
最后和同学老师作为祷告后,小朋友们便各自散开离开了学校。
欧阳的家离学校不远,一路上他走的不紧不慢,看着不远处的小洋楼,欧阳叹气走了进去。
刚进门,一个女人和他撞了个正着。
女人打扮的雍容华贵,妆容精致,发丝梳理的一丝不苟,她下巴微扬,看着欧阳的眼神充满不屑。
“真没礼貌,哑巴了,不会叫人?”
秋兰一话音刚落,保姆一巴掌就挥了过来,欧阳身体不稳,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下一秒,保姆扯着欧阳头发将他生拉硬拽到了秋兰一面前:“叫人。”
欧阳头皮生疼,他牙关打战,一声不吭。
“让你叫人听见没有!”
欧阳不说话,漆黑的眼眸死死盯秋兰一。
他还是个孩子,可是那双眼睛阴冷的像是恶鬼,让秋兰一不寒而栗。
换了个姿势后,秋兰一的高跟鞋踩上了他手背,“你那是什么眼神?不会叫妈吗?”
欧阳疼出了一头冷汗,他没哭没叫,冷哼一声:“我只有一个妈妈,你是杀人凶手,你不配当母亲。”
这话彻底触怒了秋兰一。
欧平云外面有无数个女人,可只有徐青青生下了欧平云的种,她可以用手段搞死徐青青,但是弄不死他的孩子,后来机会来了,这孽种还是落在了她手上。
秋兰一心眼再坏也不至于坑害一个孩子,但也不想让这畜生好过。
抬头给保姆一个视线后,保姆拉着他去了厕所。
里面不断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偶尔伴随几声重击。
半个小时后,保姆气喘吁吁从里面走了出来。
秋兰一双腿交叠,“我坐一晚上飞机也累了,就先睡了,你看着他点,别死了。”
“是,您好好休息,这边我看着。”
秋兰一点点头,转身朝楼上走去。
夜幕将至,被打晕厥的欧阳再次苏醒。
他扶着马桶站起,透过镜子,欧阳看到自己全身狼狈,身上的衣服撕裂,沾着血迹和水渍,他被打的鼻青脸肿,全身上下每一块骨头都在说着疼。
欧阳打开水龙头,捧起一把水胡乱清洗一下脸后,一瘸一拐爬上阁楼。
“谁准你上来的?”保姆堵在楼梯口前,“在下面站着,不准过来!”
说完,转身离开。
他眨眨眼,又一瘸一拐走了下去。
夜里很冷,寂静无声。
欧阳站在门口,看着窗外的烟火出神,这一瞬间,种种念头从他脑海中划过,最后所有的恶意化作浓浓的孤单难过。
他想回家。
好久不见外婆了,不知道她会不会思念自己。
想去那个老楼房看看,估计已换了住户。
他不开心。
每时每刻,每天每夜,都不开心……
欧阳嘴角颤颤,在眼泪快要落下时,低头伸出手固执的抹去,就在此时,他注意到裤子口袋露出一个小角,那是一张纸,欧阳把那皱巴巴的纸条拿出来,上面写有一串电话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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