搅得电话另一头的人,也不得安生。
关于周晓月是怎么发现这件事的,都没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
“你想怎么做?”卫沉开口。
周晓月的鼻息轻颤着,小声地说:“我想找她,我想找到柳小乐……”
她还没有完全缓过来,说话时都夹着一两个短促、轻微的哭音,带着越不过去的失落和哀伤。
卫沉低声说出一句话。
他说:“其实……你可以不找她。”
卫沉没有安慰周晓月,他不擅长做这种事,也做不好。卫沉只是为周晓月指出一个极其现实的办法。
“……”
周晓月像是被掐住般,不敢说话。
她只是一个被娇宠长大,不经世事的十七岁少女,不是生来完美无瑕、毫无私心的圣女。
她为这件事困扰了这么久,不是没有想过丢掉这件事不管的念头。但只是稍稍这么一想,她就要被翻江倒海涌上来的愧疚和自责压倒了。
她不想这么坏呀,她不想做那个坏孩子。
令人煎熬的沉默一点点过去。
周晓月轻轻说:“可是那样的话,对柳小乐好不公平啊,我在周家过得那么幸福、快乐,她却不知道在哪里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我……”
“你都不知道,为什么乱想。”
卫沉第一次打断了周晓月的话,他冷静地陈述事实:“她有自己的十七年人生,不一定比你好,也不一定比你差。”
苦难的人有也有各自的生活。就如同他的世界跌入深渊,沉入烈狱,而他依然活着。
“无论她过得怎么样。周晓月,这都不是你的责任。”卫沉直切要点,他的语气里找不到丝毫的温柔抚慰,只有实际的冰冷理智。
“要找,也是医院找,父母找。”
卫沉冷冷地说:“他们不找,你就忘了吧……我也会忘的。”
他明明过目不忘,记忆卓越。但是,他却说,会忘记这件事。
卫沉说得冷酷无情,却在无形中搬走了周晓月身上的巨石。
他替周晓月说出了那个最利于她的选择,他为周晓月扮演了那个大坏人,还把周晓月从这桩抱错事件里撇得一干二净。
周晓月听得心脏“砰砰”跳动起来。
她紧张,害怕,更难以启齿地产生了一丝动摇。
周晓月把手机放到眼前。
她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那个备注名,“卫沉”的笔画也在她的泪眼中模糊扭曲起来,化成一条向夏娃奉上禁果的蛇。
“可是。”
“我忘不掉。”周晓月虔诚地向来自地底的蛇先生祷告,“卫沉,我忘不掉那个女孩,我舍不得她过得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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