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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姑娘。”沈岐远唤她,“天色已晚,我无法单独押送她去衙门,还请姑娘同行。”

如意继续看自己手上的玉镯,忍不住啧了一声:“这怎么生了裂。”

她转动着镯子对着光看了半晌,满脸惆怅,仿佛完全没有听见他说话。

沈岐远沉默,目光扫过她那略带戏谑的眼尾,无可奈何地道:“明日赔姑娘一条上好的玉镯。”

“好嘞。”这下她是听见了,大方地抚掌,“走吧,我随你们一起去衙门。”

步子迈得比他还爽利。

沈岐远带着厨娘跟上她,又好气又好笑。

那么多间铺子在手,竟还贪他一条镯子。

临安衙门已经散值了,只有几个巡夜的捕快还在,沈岐远安排他们去那小池塘将尸体抬回来,又将厨娘安置在了衙门后院,选了两个女吏作守,再粗略查看了尸体。忙碌一通下来,天边已然翻了鱼肚白。

他回头,就见如意已经靠在太师椅里睡着了,小脸红扑扑的,似还有些余热没散尽。

这人是过惯刀枪不入的生活了,丝毫不在意身上病痛。

抿了抿唇,他上前去,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心,又将一颗药丸塞进了她嘴里。

如意倏地睁开了眼。

她舌根抵着那药丸,没好气地道:“趁人睡觉塞这么大颗东西,大人是想谋财害命不成。”

沈岐远飞快地收回手,略显不自在地道:“你这热还没褪。”

“按照大人所说的规矩,就算小女快病死了,大人也只该让婢女来喂药喂水,哪能亲自上手。”她将药咽下去,阴阳怪气地道。

不仅小气,还记仇。

沈岐远僵硬地转开话头:“你可知那池塘里浮着的尸体是谁?”

如意很稀奇:“总不会我又认得吧?”

“死者女,三十余岁,穿着柳太师府上的粗麻奴服,右唇边有一颗黑痣,旧缺门牙一颗。”

这样的面貌特征太过明显,她略略一想就按住了太阳穴:“还真认识。”

此人是柳如意的乳母,但一直在做后院杂务,与柳如意并不亲近,只是偶尔进出会碰上一面。

“大人觉得她的死有蹊跷?”

“柳太师为官二十余载,从无一处失德,朝中内外对他皆是崇敬钦佩。”沈岐远道,“就算是这位死者,也是死在远离太师府的地方,看起来像是自尽一般。”

“看起来像?”她挑眉。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

沈岐远拿出了一小捆麻绳:“沉湖自尽之人,时常会自己将自己的手捆起来,以免寻死不成。我在她身上的确也找到了捆手的麻绳。”

但,若是自己捆上,痕迹应该朝身体的方向倾斜,毕竟要用嘴才能系上死结,而死者手上的绳子痕迹却是直上,甚至朝外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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