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陆羽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我为什么这么做，便是因为只有你，才能问出这句为什么！”

第一公主皱眉道：“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陆羽叹了口气，说道：“你想不想承认，亦或者百般推卸，总有一件事是改变不了的，正如你改变不了自己的身份，不因你主观，而是你的本性，你的习惯。那就是……你是公主，大玉国的第一公主，所以‘为什么’这句话，便只有你们这些天生高贵的人才有资格说出。”

“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一公主面露不悦。

陆羽笑道：“就是字面的意思。”

他伸手指着前面未知的一切，说道：“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也不想来到这种地方，承担这种风险，为的只是那种虚无缥缈的，不一定真的能被我得到的东西。”

叹了口气，继续道：“但我必须这么做！你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而我呐？是一介小民！我生来最需要考虑的问题，是怎么活下去，不是死于征战，不是死于权力斗争，而仅仅是死于温饱，甚至要时刻提防着父亲兄长。这是我的命，我得认，但我真的不想认！你说，只要我还活着，虽然有些事情会很困难，但我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我活着的这件事，单说这件事，便是跳起来抡圆了胳膊打了陛下，也就是你父亲的脸。他发檄文诏告天下，并且因我之死而给了陆家百般好处，那么我就是个死人。即便是活着，也必须是个死人。如若是你，他可能只会高兴罢了。这是其一，其二，为了能活下来，活得更好，我真的是得罪了很多不应该得罪的人，他们觉得我死了，便一切不提，但若是还活着，不管是颜面上还是情理上，他们终究会来杀我。那么……即便陛下有救我之心，也没有办法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呵呵，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的性命，可以跟一个国家的重要性所比拟。你父亲一样，我也一样。”

陆羽深吸一口气道：“曾经有两个人有这样的对话。一人埋怨，说对方把自己当作棋子，可以随意舍弃。另一人直言不讳的承认了。然后说……我把你当作棋子，因为我也是棋子！为了百姓不再贫贱受苦，为了孤寡有养，为了单薄的孩子可以吃上一顿饱饭，为了游走他乡的赤诚之子可以直起自己的脊梁……你我都是棋子，都是可以随时为了这些而舍弃……”

突然苦笑一声，陆羽说道：“曾经认为这句话，当真是霸气十足，但只因它没有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我若活着，便是一枚必须被舍弃的棋子。我若死了，所有人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幸福的活下去。但我又想活？怎么办？这真的很难，所以我要回到书院，强大自己。所以我要来进入这长生界，圆满自己，传说自己，让人忌惮，让人由于，让所有准备将屠刀伸向我脖子的人，心生惧意。这才能让我这么一个出生时没有带上贵胄光环的人，更安全的活下去。所以……你问我为什么？我也想问问你，你为什么……能够理直气壮的说出这句‘为什么’？”

是啊，很多人都忽视了。

即便包括第一公主。

陆羽，终究是带罪之身，位卑小臣。

除了身在局中的人，没有人会把他看得如此之重。

所以陆羽需要一个传奇，需要把自己变成传奇。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在全天下的百姓心中，烙印上一个‘此子不该死’的痕迹。

这就是陆羽现在唯一能用的武器。

名望！

它很强大，正因为它的强大，陆茜作为一介布衣才有底气七次拒绝了国主的聘礼，她才有底气在皇城根上闹出那么大的风云。

但陆茜是一个女人，这种事可以一步步慢慢的来。

可陆羽不同，若是慢了，或者是急了，只要没有达到他预想中的‘度’，那么他就会变成箭靶，任人宰割。而去相信想要来亲自宰割他的人，绝对不是少数。

当一个人死掉的价值，比他活着的时候更大之时，这绝对算是一种悲哀。

陆羽不希望自己拥有这样的悲哀。

“所以，我要来这书院，所以，我要来这长生界，现在殿下你明白了吗？”

很久了，陆羽没有称第一公主为‘殿下’。

这次，他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第一公主抿了一下嘴，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