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羽道：“若我真的要这么做的话，陛下又怎么可能把这些人交给我来安排？”

“这……”廉髌尴尬道：“这倒也是，不过到底是去干什么的？”

陆羽翻了翻白眼说道：“要不说，其实还是你师兄来更好一些。”

廉髌听完大怒，说道：“你这小子，不要跟我提那个老东西！该死的老货欠钱不还……呃……对了，方才你不是说不认识我吗？”

陆羽哈哈笑道：“不要在意这些嘛……”

廉髌转头看了一眼，然后望着远处正在等待的车队，小声说道：“这里面的东西……听工部那个老家伙说，怕是能把整个京城都炸毁百十来个来回的……你要它们这是要做什么啊？”

陆羽笑道：“军队的武器，自然是用来杀人的。”

廉髌眼角抽动两下，随后叹了口气道：“好吧好吧，这些我都管不了，也不想管了。不过……还是要替陛下问一件事情，老三……不，三皇子那边，总觉得被西南那边的人这样对待，留下心病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呐？”

陆羽轻轻笑道：“其实说来并不十分复杂，甚至很简单，你也能轻易的理解，他们呐，就是把我们当成了侵略者，面对侵略者……试问，若是现在东晋国再打来，并且把这都城都占了，你会怎么做？”

廉髌大声道：“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就要杀光那帮兔崽子！”

陆羽点头道：“没错，西南的那些人，也是这般想法。”

廉髌一愣，说道：“这怎么能一样？他们明明是叛乱，而我们是去剿灭叛乱的，跟他们普通百姓根本没有关系……”

“这是你的想法，至于那些百姓……百姓，都是蠢笨的，这并非来自天性，而是但凡当权者，都在尽力的去做这件事，所谓愚民政策，儿时最能定下一生的性情，所以规定时间去做某件事情，穿上统一的服装，用统一的目标去让他们努力，这便是洗脑。等稍微大了一些，年轻人最是精力旺盛，就给他们偶像，给他们幻想，也给他们玩物，比如骏马之类，等再大一些，不用去管他们，他们也会被世俗的潮流所牵绊，比如一些并不是很必须的东西，房子啦，马车啦，还有一些有的没的，那都不是某个人的想法，而是大众的想法，然后不这样去想的话，就会变得跟整个世界格格不入，这样一来就会显得怪异，所以每个人都会融入其中，因为不融入，就难以生存。而这些大众的想法是从哪来的？是统治者们界定出来的罢了，宣扬出来的罢了，并不适用于每一个平凡人的人生。这……都是愚民政策。愚民是为了更好管理，愚民，也是能让百姓在某种时刻，去做掌权者想让他们去做的事，比如西南方面，他们不但有这样从小到大的愚民培养，更有宗教传统等信仰去牢牢的控制，这让他们不管是站在什么位置上什么角度上，也会成为道德的制高点，从而……他们每一次敌对我们的牺牲，在那些百姓眼中都变得理所当然，并且至高无上。比如……你先在的想法。”

廉髌奇怪的道：“我现在的想法？很奇怪吗？”

“遇到外敌入侵，奋起反抗，拼至自己死掉为止，多么的光辉，多么的高大，但……这是人类作为一种生命，应该去做的事情吗？其实我们人类应该做的事情，不，世间所有的生命，应该去做的事情其实只有两种而已，一个是生存下去，一个是繁衍后代，仅此而已，可是你的想法，却跟这种人性的本源相违背，这是为什么？因为文明，因为界限，因为舆论，因为我们从小到大被灌输的知识。谁说奋起反抗就是英雄？谁说忠君爱国就是正确？还不是……书本上说的，舆论说的，掌权者们说的吗？所以其实你也跟西南的那些人一样，被某种格局控制住了，终身也不可能越出这个界限。”

廉髌心中惊愕，细思极恐。

但随后，又忍不住说道：“全天下人……不都是这样吗？”

“所以突破桎梏，超越凡人所想所思所做，便是追求天道！何为天道？区别人道罢了。跟一个平凡百姓讲，我们能长生不死，他会认为我们是一个疯子，但我们修为之人，修的，不就是这个吗？”

“平凡人……脱出平凡的人……”

廉髌嘟囔了几句，然后，转身看着那些即便是出征在即，也都是一脸淡然的先天圣阶们，突然苦笑一声说道：“怪不得，我这修为一直止步不前，原来……我也只是一个平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