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许府,迎面而来的影壁是整块大理石做成,石纹分布均匀,深黑色的底色,白色的雪花状,上面雕刻的是用云朵挡住一半身躯的龙,尽管腾云驾雾看不清躯体的爪子有多少个,可明眼人都看出是龙。许慎居然如此明目张胆,沈七七望向迟牧白,后者对她微微摇头,要她当做没有看到。
初春时节,春寒料峭,而影壁后面的前院两边的花坛已经盛开了不同种类的鲜花,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花香,沈七七感到的不是舒服而是头晕,太多种花香混合在一起,形成古怪的香气,迟牧白拉着沈七七落后两步,拿出很小的一点东西,“放在鼻子下面,快!”
沈七七依言放在鼻子下面,是类似鼻贴之类的东西,可放在鼻子下面很快就溶解了,一阵清凉的柠檬味在鼻腔里散开,顿时感觉呼吸顺畅很多,也不觉得难受了。迟牧白对她点点头:“这里的名堂很多,一定要小心。”
他的声音很小,除了沈七七,前面的管家都无法听到,而管家根本就不管他们的速度,只顾着自己往前走,沈七七意识到要见到的许慎不会简单。
许慎在客厅里等着迟牧白和沈七七,见到他们进来,才缓缓站起来:“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本来应该到门口迎接殿下和公主,这个身子就是不争气,请殿下和公主恕罪。”
许慎嘴里说着身子不好,脸上是红光满面,说是恭迎,其实就站在原地,根本就是居高临下的意思,脸白无须,眼眸是看不到底的幽深,精于算计的眼眸成功地夺去整张脸的焦点,令人一见难忘。
迟牧白倒是不在意,比沈七七走前两步,挡住沈七七大部分的身子,面容淡然:“近来都说缺少柠椒,所以很多人的手脚痕痒,想不到连许太傅也出现了这种情况,真是本王的失职,本王一定尽快查清为何柠椒的去向不明。”
迟牧白的话不轻不重,许慎脸上的笑连抖都没有抖一下,眼光越过迟牧白望向沈七七,沈七七对他也是微微一笑,她是公主,身份比太傅要高,许慎应该对她行礼,既然他托词不向迟牧白行礼,自然也不会向她行礼,沈七七注意到许慎的眼神阴寒,看着迟牧白眼里有一股掩藏得极好的恨意,在望向自己的时候,恨意就淡了很多。
“海棠公主,恕我逾越说一句,你的父亲,真是太可惜了,如今你能进宫做了公主,还与兰王做了未婚夫妻,我也放心了,我和你父亲算是世交,往后,要是公主不介意,可以把我的府上当做你的娘家,有事可以和伯父说说。”
许慎望着沈七七是一脸的慈祥,沈七七不知道柳千行和许慎的交情如何,不知道如何应对,迟牧白开口了:“哎呀,许太傅真是折煞本王,莫非太傅觉得本王会欺负了公主?如今她可以是皇上亲封的海棠公主,本王就是一个小小的王爷而已,可不敢得罪公主,要是公主有了太傅为靠山,本王在公主面前就更加没有地位了。”
迟牧白是笑着说的,轻松的笑意化解了许慎绵里藏针的攻击,许慎也笑了,对迟牧白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三个人走进去,沈七七注意到周围的布置都比较简单,但是每一件都造工精致,摆放在架子上的一盆牡丹花,开始以为是真的,等到走近经过一看,竟然是用红宝石做花,翠玉做叶子雕刻成的精致盆栽,这么贵重的盆栽都随便摆在架子的下面,其他的摆设可想而知,沈七七心里想着,如果这些东西是不是用无数的柠椒换来的。
一路行来,设计从简单渐渐过度到雕梁画栋,屋檐上都绘有不同的装饰画,沈七七看到画面精细,画工出众,差点就看住了,要不是迟牧白拉着她往前走,她都要忘记往前行了。
饭厅宽阔而设计别致,屋内四个角分别放着四盆用不同的宝石制成的苹果、樱桃、梨子、杏子四种水果,不是仔细看都不知道是用宝石做成的,如此低调的奢华,沈七七对许慎有了其他的想法。
许慎准备的宴席很简单,三个人,每人一张金丝楠木高几,黑檀木高椅,标准的四菜一汤,沈七七经过影壁和盆栽的提示,直觉四菜一汤不会是简单的东西,果然,许慎开口就直接对沈七七说道。
“这些,都是你父亲生前最喜欢吃的,如今,让伯父给你做四样东西,玫瑰四色饺子、百合鸭、凤凰蛋、银耳雪花汤。”许慎用筷子点着高几上的菜,对沈七七介绍,样式精致,造型精美,沈七七就算再没有胃口,见到如此美丽的菜肴都想要试试。
玫瑰四色饺子用玫瑰花的花苞加上玫瑰花蜜和腌制一年的猪肉做成,鲜甜又有咸味,两种极致的味道调和得极好,层次分明;百合鸭是用百合和莲子加上特殊的调料塞进鸭肚子,用荷叶包着清炖三个时辰而成,鸭肉渗透百合莲子荷叶的清香,入口即烂,口感极好;凤凰蛋最为特别,掏空硕大的鹅蛋的蛋黄,用鸭蛋代替,而鸭蛋的蛋黄又掏空,用鸡蛋代替,而鸡蛋的蛋黄掏空放入鸽子蛋,鸽子蛋的蛋黄是瑶柱蟹肉和虾肉混合酿制成的丸子。
“这些东西不贵重,就是功夫比较多,想来你在宫里也吃不上,吃多点,吃不完就带回去,宫里的人,未必会知道怎么做。”许慎瞄了迟牧白一眼,迟牧白依然是笑容可掬,仿佛不知道许慎的用意。
沈七七感觉到许慎对迟牧白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他表面看似对自己示好,实际是向迟牧白示威,感觉柳千行的死和朝廷,甚至是迟牧白有莫大的关系,沈七七决定等回去以后,一定要向迟牧白问清楚。
许慎望着沈七七,一直在笑,那种是装出来的亲切,他用慈祥亲切的目光凝视沈七七,沈七七觉得浑身不自在,感觉不到慈爱,而是感觉到索取,他想在自己这里得到什么?
沈七七望向迟牧白,迟牧白对她摇摇头,此时不是解答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