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牧白仰天喝了几口，嘴角溢出一丝酒水，衣袖擦过，眼睛望着外面，沙地反射银色的月光，照亮院子里的两棵大树，周围是矮矮的山峰，方圆五里没有人烟。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都会回答你，诚实地回答你。”迟牧白看出沈七七想和自己说话，但是又犹豫着不知道说不说好，他干脆自己开头，对沈七七举起手上的酒壶。

“你为何不自己做皇上？”沈七七鼓起勇气开口，开口以后就发觉下面就容易说出来，“虽然我反对萧霁景，可不能否认他有能力做一个好皇上，可迟越珞，我来到青兰，不仅听到，也看到，他不是好皇帝，甚至没有能力做一个皇帝，你为何不取而代之？你在民间的威望，比迟越珞高很多，要取代他，不是难事。”

沈七七想起今天的事，虽然不曾亲眼见到迟牧白所做的事，也知道如果迟牧白能力了得，不会保住兵符，而迟越珞的做法，却令沈七七心寒，等到危险解除，就急着回宫，根本就不管皇后的伤势，他甚至任由许慎把皇后留在太傅府。

“不是难事，对百姓却是难事，皇上虽然不济，还有皇后的势力在帮扶，我要是和他争夺皇位，受苦的始终都是百姓，只要百姓能过得好，我是不是皇帝，不要紧，我对皇位也没有向往，只想等到太子继位，我就可以卸任兰王，云游四海，逍遥自在过日子。”

迟牧白又喝了一口，脸上是难得的放松神情，他看透一切，又不说破，宁愿自己辛苦，也不愿意做令百姓难为的事。

“如今我师父回来，也是为了帮助你，希望能尽快清理许慎这类的人，能让我的摄政能更顺利，就能帮助你夺回皇位，你是不是很难睡觉？”迟牧白转头，就着烛光，发现沈七七眼眶下面有淡淡的青色，她的皮肤白皙，淡青色在白色的衬托下分外显眼，淡青色渗入皮下，不是一时失眠造成。迟牧白及时转移了话题。

“其实来到青兰……不，看着墨炎从我眼前坠落的那一天开始，我晚上很少有睡得着的时候，总是怕睡着就会梦见墨炎，我知道自己太心急，可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我一直相信墨炎没有死，可心底还有会有很小的声音告诉自己，如果他没死，为何不见我，他最爱的人是我，如果他没死，一定会来见我，为何……为何就是不见他来？”

沈七七陷入无边的思绪，迟牧白引出她的伤心事，在祁昭和月灵面前掩饰得极好，不能让他们再为自己担心，今晚，却被迟牧白的话勾起了心事，她含住嘴唇，竭力让自己不要哭出来，许幸然对叶小叶的深情令她想到自己和墨炎，墨炎不比许幸然差，但是，为何墨炎不来见自己，她强迫自己不能去想最坏的后果，却又不由自主地想到最坏的后果。

“不！”沈七七全身颤抖，不由自主地叫出声，她捂住脑袋，不住摇晃，墨炎全身是血，躺在地上，他不在了，不在了……脑海里不住回荡这个声音。

“浣烟！浣烟！醒醒！你喝醉了！”迟牧白拉住沈七七的手，厉声叫唤，沈七七还是不住摇头，迟牧白手一斜，点在沈七七的脖子和肩膀交接处，沈七七顿时晕倒。

“唉，算了，你还是睡一觉再说吧。”迟牧白打横抱起沈七七，沈七七腰带上悬挂的袋子被他无意中错开，掉在地上，迟牧白把沈七七放在床上，盖上被子，再俯身捡起袋子，本想放在沈七七床头，再次无意闻到袋子发出的味道。

“是什么？”迟牧白好奇之下，打开袋子，看到里面的东西，捏出一个小袋子，再用手指捏住一点，放在手里磨了磨，脸色顿时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