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宪才懒得理会这厮言语之间的威胁意味,口中啧啧感慨:“想不到,想不到,母猪竟然真的上了树……”
说到这里,他目光又瞥向墙壁上悬着的几副山水画,便猜测道:“莫非……这些书画,也是你——”
“那是我画的。”女子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陈宪一咧嘴,站起身来,张开双手:“破云剑女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如今我们已有二十年未见,着实想煞小生了!快过来抱抱!”
“呸——”黄落蘅先是啐了他一口,旋即便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了:“你这淫贼,说话愈发没个正经了!”
“唔!”陈宪一本正经的走了过去,自然而然的牵起了她的手,说道:“都老夫老妻了,没事儿不来点儿不正经的,岂不是会让生活失去了激情……”
卫清清悄无声息的将凳子向后挪了挪,然后微微侧眸,抿唇偷瞄了过去,却见那位母老虎显然已经被驯服了——此刻竟然脸颊微微醺红,眼眸中满是欣喜,被牵了手却温顺的像一只猫儿……
弯月如钩,玉面书生和破云剑女侠携手走出了小小的院落,漫步在布满细密沙子的海滩上。
男子刚换的白衣如雪,衣袂被在海风的激荡下鼓荡而起,似有魏晋文士之风华。
而女子一袭浅绿长裙,衣袂飘飘,发髻高绾,竟似画中仙子。
连日以来随军征战,让陈宪很是享受这种被海风拂面的放松感觉,仿佛连胸口中的郁结都被这从海上吹来的风吹散了。
他侧眸看了看身边显得有些羞涩的女子,笑道:“听说你爹不喜欢读书人啊,那怎么还让你学了诗词书画?”
“我爹是因为……”黄落蘅说了一半,顿时改变了话题,恨恨的说道:“你怎么知道教主是我爹,又是苏心惩告诉你的罢!”
论打架的话怕是三五个黄落蘅也不是苏心惩的对手,但是黄落蘅却总能够将小苏拿捏的死死的。
陈宪见黄落蘅岔开了话题,便又问了一句将话题拽了回来:“因为什么?”
“似乎是因为他年轻的时候,被几名文士害的失去了家业,才会沦落到江湖上来。”黄落蘅说到这里,便抿了抿唇:“我也是听几位叔叔偶尔提及的,我爹却是不愿意说以前的事情的。”
“被坑了家业,反而当了白莲教的教主……”陈宪咧了咧嘴,感慨道:“就算不是位面之子,也算是位面的干儿子了……”
“什么位面之子?”黄落蘅微微侧了侧脑袋,抬眸奇怪的望向陈宪。
陈宪略一思忖,便笑道:“唔,大致意思就是你爹属于这个天下最幸运的人之一吧。”
“为什么?”黄落蘅愣了愣:“我爹其实心里很苦,他虽然不说,但是我也能感觉的到。”
陈宪哈哈一笑:“因为他有一个天底下最好的闺女,还有个天底下最好的女婿!”
“又满嘴胡言乱语……”黄落蘅嘴上这么说着,心中却欣喜,她抿着唇,悄悄的瞄向对方下颚上的短茬,问道:“若是我爹是最幸运的人之一,那么其他都是谁?”
“嗯……”陈宪望向漆黑的海面,风很大,吹的他眯起了眼——若是自己不知道历史的走向,或许会毫不犹豫的说:当然是皇帝,但史书上那位两次登基的皇帝当真幸运吗?
甚至另一位被老言扶上帝位的皇帝,他幸运吗?
陈宪思忖了片刻,便将目光转向面前的女子,笑道:“其他最幸运的人,自然是你、小钗、清清……”
“噗嗤——”女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似乎对于对方的这番说法,她早就有了心理预期。
海浪涛涛,侵到了脚背上,水凉凉的,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