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你想和我考同一所初中,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
黎语冰多想这样问问她,可是他问不出来。
有些话,他连说出口的资格都没有了。
这一刻,他的心情一半是炽热一半是冰凉,整个人煎熬得要命,于是端起酒杯,咕嘟咕嘟——干了。
棠雪看傻眼了,“黎语冰你是不是中邪了?慢点喝啊你……”
黎语冰本来是想陪棠雪解闷的,却没料到把自己喝郁闷了,他放下酒杯,一边倒酒一边问道:“是不是傻,说不滑就不滑了?”
“我那不是猪油蒙了心嘛,算了算了不要提了,提一次扎心一次,以后不许跟我提滑冰。”
黎语冰叹了口气,笑了笑,笑得无奈又无力,“你是有多喜欢他啊。”
棠雪看到黎语冰那么鄙视她,没好意思告诉他,她还跟边澄表白过呢,而且还被拒绝了……拒绝的理由超奇葩的——边澄说他高中不想谈恋爱,想好好学习。
“那现在呢?还喜欢他吗?”黎语冰突然问。
棠雪晃了晃酒杯,看着里头摇荡的琥珀色酒液,一脸沧桑地答:“你知道吗,有些人不能用喜欢或者不喜欢去概括。他代表的是回忆,是时光,是那么一段青春,独一无二的青春。”
是啊,独一无二的青春。
她独一无二的青春里,有边澄,有廖振羽,甚至还有周染,还有许许多多的人。
唯独没有他。
黎语冰突然感觉胸口闷得透不过气,他直起腰,四下望了望,最后视线落回到棠雪的脸上。
棠雪酒量不怎么样,加上今天有心事,随便喝喝,就高了,这会儿酒精上头,脸上泛着桃花色,双眼迷离地望着酒杯。
“别喝了。”黎语冰拿走了她的酒杯。
“给我。”
“别喝了,走吧。”
“不嘛,再待一会儿,我再跟你说说边澄。”
“我不想听了。”
他招呼服务员结了账,然后也不管她的反对,直接提起来拖走。棠雪好生气:“干嘛呀你,别碰我,羊肉串还没吃呢……”
黎语冰伸手从桌上抓了几只羊肉串塞到她手里,棠雪消停了,吃着羊肉串,被黎语冰拖着离开了饭店。
出去之后他也没取车,俩人这么散着步往回走。
棠雪吃羊肉串吃得满嘴油光,黎语冰掏纸巾给她擦了擦,擦完之后摸了摸她的脸,小脸蛋还挺热乎。
吃完羊肉串,棠雪又开始唱歌了,黎语冰已然经历过烈火般的考验,听着她辣耳朵的歌声,眉毛都不带动一下的。
唱了会儿歌,棠雪突然安静了。
黎语冰的耳朵获得了片刻的放松,也就没去纠结她为什么安静。
到她宿舍楼下时,他和她面对面站着,他低头想和她告别,见她耷拉着脑袋。
“睡着了?”他轻声问,然后抬手拨了一下她的脑袋。
她没有反抗。
黎语冰一阵奇怪,手向下滑,托着她的下巴抬起来,迫使她抬头。
然后他发现,她眼里竟蕴着厚厚一层泪水。
她眨了眨眼睛,大颗的泪珠儿滚落下来。泪珠儿反射着路灯的光芒,像熠熠生辉的珍珠。
虽然知道她这多半是喝醉了撒酒疯,可黎语冰看到她哭,还是禁不住心软了,声音不自觉温柔了几分,问她:“怎么了?”
“黎语冰,我真的特别后悔。”棠雪哭得更欢了,泪珠儿连成线,在粉红的脸颊上铺开两道泪痕,“我好后悔啊。”又强调了一遍。
“后悔什么?”
“我当时怎么会那么轻易地就放弃滑冰了呢,我真是脑子进了水啊。”
黎语冰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慰她:“当时可能没觉得滑冰有多重要。”
这世上许多的事情,不都是如此么?拥有时满不在乎,失去了才知可贵。
棠雪一哭就收不住了,越哭越欢,一边胡乱擦着眼泪,一边说:“我暑假的时候去看望我初中时的方教练,你知道方教练对我说什么吗?他说他觉得我能进国家队的,没想到我也不滑了。我当时听了,别提多难受了。我为什么不愿意看到边澄,因为我一看到他,我就会想起自己错过的东西。我,我真的……”
她哭得直抽气,黎语冰一把将她拉进怀里,一手搂住她,另一手在她后背轻轻摩挲,帮她顺气,一边安慰她:“都是过去的事了。”
她趴在他怀里,小声地,闷闷地说:“你说我是不是傻啊?”
黎语冰抱着她,手臂突然地收紧了一些。
他看到了一个人。
喻言手里拿着一束花,本来有些轻快的脚步,在看到相拥在一起的两人时,突然放缓了。
他走到距离他们两三米的地方,站定,望着他们。
惊讶和受伤都写在脸上。
黎语冰一手搂着棠雪的腰,一手轻轻按着她的后脑,他看了喻言一眼,说道:“未成年人请回避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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