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妈妈怎么都不肯离。一开始间歇性地隔一阵闹一回。没用,后来闹得次数多了,也就疲了。有一年巧儿她妈生大病,那女的还出来陪了几天夜。此后,巧儿她妈妈就当没那个人,生活中没那件糟心事了,日子也就那么过了。”
黄彩虹明着也吃起惊来:“想不离就能不离吗?”
“按说想不离,对方执意要离,也是能离的。可巧儿她爸爸,不是也没有那么坚决嘛。马马虎虎活稀泥,彼此也就默认了。”
黄彩虹鸡皮疙瘩起一层:“不难堪吗?说起来多没脸面!”
“嗨。现在这社会,门对门还老死不相往来呢,谁有空嚼人舌头。有那时间多挣钱去了。自己心里过了那道坎,就无所谓难堪或脸面了。”
黄彩虹两只眼睛虚飘,想了一瞬,马上摇头:“不行,我不行。我不能这样糟践自己的尊严!”
杨群姨妈噗噗笑出声:“我也不行。我只要一想到跟人共用一根……不行,太恶心了。好在我家老伴,缺点多是多,那方面还是挺老实、挺传统的。”
黄彩虹没好意思往下接。她跟杨群姨妈毕竟差着辈分,不习惯跨辈说私房话。
“哎,小黄,你跟你老公是怎么回事啊?”
“我跟他?他跟他律所内的一位女同事不清不楚。结果人家比我还理直气壮。然后我才知道,他早就打了离婚的底子。”黄彩虹避重就轻,潦草讲述。
“男人有钱就变坏。这是老调调了。我看,永远不会过时。”杨群姨妈老神在在下结论。她并不顶好奇黄彩虹的故事,原因在于她已经从妹妹那里听过了。
黄彩虹将池里的碗碟盘都洗了个遍,开始刷锅。
“你们打算怎么办啊?就这么一直吊着?”
“走一步说一步吧。”黄彩虹将头一低,语气低沉道。
若是肚子里没有孩子,她恐怕早已将《离婚协议书》填好寄出了。
杨群姨妈见黄彩虹面露悲伤,不忍心再问下去。她开始转移话题:“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人跟人真的不一样。我在小区里有个一起买菜、聊天的朋友,她家,最爱买二手。
家里房子买的二手的。婴儿床、婴儿车也是二手的。这些不说,连那孩子的衣服、鞋子,他们也去买二手。
我劝她,就不怕买来的二手不干净?她就说,哪那么娇气。多洗洗,多晒晒就好了。
你要说孩子长得快,所以才去买二手,我也能理解。可是,你知道吗?他们家呀,床啊、沙发呀、吸尘器啊、她女儿背的包啊,连吃饭的锅子,都是二手的。
说是有个专门卖二手东西的网站,跟t宝是一家,叫什么鱼来着,我也记不住。反正林林种种,能买二手,绝不买新的。”
黄彩虹听得一乐。
她想,大概这家人比较穷吧。有时候,真的是一分钱难道英雄汉。譬如她,人生最大的梦想就是生娃。如今娃在肚子里,却因为钱的问题,不那么方便豪气地说生。
“你是不是以为他们家穷?”杨群姨妈问。
黄彩虹点头不止。
“才没有!”杨群姨妈断然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