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湘宜认为,杀害余熙父母的人,既然能从京城一路追到覃洲去,那必然不是简单的人,很可能在覃洲是有认识人的,否则他两眼一抹黑就敢去杀人?哪怕是顾湘宜都要迟疑好一阵子。
既然杀害余熙父母的人很可能就在京城,那如果是加上与覃洲官员有关联这点,人就很好找了。
见是自己的老乡,离家多时的肖寒不免想起了死在路上的父亲,不由得对余熙亲近几分,坐在他的对面,柔声问道:“余公子家里覃洲哪的啊?”
余熙似有警惕的抬起头看了一眼。
他的眼眸黑白分明,如深潭一般叫人不敢直视,肖寒怕勾起了他什么不开心的思绪,所以当即就害怕的闭紧了嘴。
没承想余熙回答道:“我在覃洲没有家,当初随我父母任上回来到京内复职,父亲就做主将覃洲的老房子卖了,后来我们一家又回到覃洲,无处可去,所以寄住在亲戚家。”
肖寒搓了搓手,有些紧张,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因为这话题是她挑起来的,现在两人大眼瞪小眼在这儿干看着也不成,于是她自己添了一句:“我家在枣花县,我爹以前是开书院的。”
听闻枣花县三字,余熙忽然又抬起头来,眸中一闪而过的惊讶十分明显。
“枣花县?我家老房子就在枣花县。亲戚家所住的地方是在枣花县隔壁的池青县。”
比起枣花县还算富足一些,池青县就要苦的多了,那儿多数住的都是没钱的,房屋破败不堪多年无人修缮,但凡有了一丁点能耐的,都赶紧拖家带口的往枣花县搬,或是去更好的地方。
所以池青县的人并不多,多的是一栋栋空宅子,多的是常年禁闭的浓黑色木门。
回到覃洲时,余熙心里很不舒坦。见识过了京城的繁华,他当然知道这穷苦的池青县是什么样的光景。
过了没几日,父母便丧命了,亲戚养了他一阵子,也断了气,独剩他一个,守在池青县亲戚家的旧房子里,一过过了这么多年。
亲戚是个猎户,虽然覃洲的山不多,但也并非一座没有。而山上多的是稀罕的草药和猛兽,所以余熙从小就与亲戚一起,靠打猎维持生计,将打来的虎皮狐毛拿出去卖,这才算过了几年不知饥饿的日子。
跟在猎户身边,余熙学会的东西也不少,头一样就是射箭。
随着他来到京城,赤箭余熙的名号也传入了京城。传说这赤箭箭法极准,可百里穿杨无差,但只是没人见过他,不知是男是女长什么模样。
哪里会有人想到,一向从官宦黑恶势力作对的赤箭,会是玿笔斋如今一个卖货的小郎呢?
顾湘宜静静的坐着,说道:“我近些日子把心思都放在了别处,但也没忘调查你父母的事,只是近些日子事情太多添乱,一时间也分不开神,不过你放心,我托人打听着呢,那些人早晚会被查出来。”
余熙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想笑笑,想感谢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