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曹信几乎没这般大怒过,尤其是当着朝臣的面儿,他很懂得为自己的儿子维护脸面,哪怕业王犯了再大的错,他也是想着往下压一压,毕竟这把龙椅日后是要传给他的,现在把他贬低的太难看,日后朝臣们难免有不服和说嘴。
可自己的儿子一次次让自己失望,放在别的父亲身上易是难以容忍,何况曹信这样满心怀疑刚愎自用的性格?他无法忍受自己的权势被他人所利用,也难以忍受自己被别人欺骗!
杨旭将头埋的更低了些,见皇上的所有怒火都迁到了业王头上,并没有因为他看管不利放进贼人而怪罪,心里也是悄悄的松了口气,张口劝道:“皇上圣怒,但是有碍龙体,请皇上消消气,业王殿下许是一时糊涂!”
“朕看他哪里是一时糊涂,根本就是自作聪明!”曹信被气的直喘粗气,眼睁睁看着殿内站着的一众大臣,无一人说话,那些往日张嘴闭嘴夸赞业王能干的也都如鹌鹑一般缩着头,他就更生气了。
于是他点名道:“贺爱卿,你怎么看?”
贺兰惜的父亲心猛地一跳,这种被点了名的感觉犹如一把闸刀放在脖子上,让他顿时冷汗淋漓,不敢随口胡说,斟酌了许久才开口道:“臣以为,殿下只是一时糊涂,担心许久未在朝堂露面,会让皇上淡忘了殿下。”
虽然他官职没有多高,但是对于扶持业王上位一事,他可以说是兢兢业业,平日里使的力不少,所以这次也被杀鸡儆猴,让曹信单独拎出来。
“你这话不对,难道单单一句一时糊涂,就可以随便糊弄朕了吗?两个自己雇的杀手,大白天的非要送到京兆尹府去,弄的满京城都知道了这点事,他的脸上和朕的脸上难道光彩吗!”接着,曹信又深深的瞪了他一眼:“贺爱卿若是有心替那逆子开脱,还是趁早歇了这份儿心,谁当着朕的面儿多替他说一句,别怪朕动怒!欺君之罪朕定然是要追究的!”
话都说到了这儿,谁还不明白皇上的心意究竟如何?那就是敲山震虎,从一个贺侍郎身上下手,震慑那些业王的党羽,让他们这段时间安分些。
其实曹信的话不必说的太透,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真的为业王开脱?人家皇上心里都有了决定了,敢和皇上扭着劲儿干,那纯是找死。
杨旭接着又说:“皇上,既然那二人并非是刺杀业王殿下的凶手,实则是由殿下自导自演的替罪羊,那再审问下去怕是也问不出什么。”
“处理了吧。”曹信略带疲惫的摆了摆手:“虽然没犯实罪,但他们身上的罪也是非同小可,跟着那逆子胡来,他们几条命?”
杨旭等的就是这句话,连声又劝皇上聪明,又让皇上消气,待曹信说了让他平身后,他才站起身回到了位置上。
这就不免让周围的官员嘀咕一句了‘怪道是东平侯府的亲戚,对待东平侯府的敌人,果真是不留余力啊!’
看似字句都是劝父子少些隔阂,可实际上最大的隔阂就是他亲口添上的。
一心为了业王的人现在都没了声响,东平侯府在之前对业王倒戈相向,文仲秋死的不明不白,知道内情的都觉得心慌。
其中有很多人都收到过由文仲秋送来的东西,业王和文仲秋的关系大家伙都心知肚明,处理这么个心腹都这般不留情,他们跟随业王真的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吗?
禾吟居内,顾湘宜坐在木椅上,靠在椅子背正看着手上的纸条。
纸条是杨旭所写,吩咐人送到忠毅伯府来,和几盒茶叶一起,说是一部分送给顾恒钧,一小部分留给顾湘宜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