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湛深目。
“行,我讲给你听!”
李越筋骨分明的拳头紧紧地捏在身侧,早特么想讲给这个王八蛋听了,这世上能杀人的,可不光只有刀。
头顶的灯把李越的身体打出大片阴影,顾湛不由自主的往后缩了下,有那么一霎那,他有种可怕的错觉--手里拿着刀的人,是李越。
很显然,李越这把刀磨得极为锋利,刀刀向顾湛的心口刺过来……渐渐的,剧痛消失了,只剩麻木。
再过了一会,脊背如枪的男人突然弓起背,手撑着大理石的台面,喘着粗气,像有千均的重力将他的脊椎压弯。
最后,“咣当”一声,刀落在地上,顾湛扭过头,死死地看着李越,脸上的表情像是被人生生撕裂开的,变了形。
李越看着他这副样子,连连冷笑,这就受不了了,这才哪儿到哪儿呢?
“你九月一号生日,你走后的第一年生日,那丫头半夜进到厨房,孙秋惟听到动静,跑出来一看,那丫头闭着眼睛翻箱倒柜呢,孙秋惟问她找什么,她说找面条,今天你生日,她答应要给你下碗长寿面。”
“不要再说了!”
李越欣赏着他仿佛被万剑穿心的痛苦神情,冷笑道:“孙秋惟一听你的名字就气,把她拽出厨房,她死死的扒着厨房门不出来。
顾湛,你知道那个时候她多少斤吗?
一米六五的个子,七十斤,身上全是骨头,风一吹就吹跑了,孙秋惟稍一使劲,她整条胳膊脱臼,这才从梦里痛醒过来。”
“我特么让你别说了!”
带着劲风的拳头落在耳边,“呜”的一声,李越以为自己的头会被他打爆。
下一刻,他发现预想中的剧痛没有出现,顾湛的拳头擦着他的耳朵落在大理石台面上。
不等他反应过来,顾湛已经脱了围裙往外走了,连个头都没回。
李越看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姓顾的,这可是你自找的!”
……是自找的!顾湛耳畔嗡嗡作响,又无从发作,心里一边愧疚着,又一边委屈着,两边都无处着力,好像要将他整个人劈成两半。
他生日八月三十一号,开学前的最后一天。
熬到十二点,许一宁会偷偷摸摸跟他道声生日快乐,还洋洋得意说:“瞧瞧,我是第一个祝福你的人。”
后来在他的要求下,就改成下寿面,一句生日快乐哪够啊!那丫头下面也下得让人糟心,不是硬了,就是烂了,她还能自圆其说:“这叫年年岁岁面不同,年年岁岁人相似!”
他:“哪个人?”
她理直气壮的指着自己:“我!”
他吧唧上去亲一口,这话,爱听呢!面端上来,她吃得比他这个寿星还多,两人你一口,我一口,连汤都喝得不剩一滴,时间久了,好像不吃那一碗面,这个学就没办法开一样。
顾湛在大街上游荡了很久,终于在街角没有人的长椅上坐了下来,给比自己早生出来五分钟的闫飞发了一条短信。
“哥,如果我没有回到闫家,会怎么样?”
闫飞收到信息的时候,刚刚喝完最后一口汤,准备走一会消消食。
他默默地看完信息,在树荫下找了个清凉的地方坐下,对着天空眺望了片刻,才回过去。
几分钟后,顾湛接到了他的回答。
“那个位置我会硬撑下去,不会这么快来这里!”
闫飞说。
顾湛问:“为什么?”
闫飞勾勒出一个稍纵即逝的笑:“因为,没有你这个兄弟做依靠,我不允许自己软弱,死都得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