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来之前已经做了很多心理准备,但看到从膝盖处开始凹陷下去的被单,许戈还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没什么的,阿曼达。男孩声音平静。
许戈摇头,怎么会没什么呢?怎么能说没什么呢!
路易有着一双很能跑的腿,在草坪上他跑得比谁都快,他曾经说过,等他退休时会为1942带来第一支足球队。
嘴唇蠕动了许久,终于说出: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当时换成你你也会做出那样的选择。比她还小两个月的男孩说着:我第一次接受任务一样,你也没有丢下我不管,为此你还挨了一颗子弹,当时那颗子弹就夹在你的肋骨中间。
许戈见到了男孩熟悉的笑容,声音和他笑容一样的腼腆:当时,我因为羞愧都躲起来,是你找到我,你找到我和我说
垂下眼睛,路易手沿着凹陷下去的所在缓缓往上,最后停留在膝盖处。
那颗子弹是我职业生涯里的一枚勋章,我会为它的存在感到自豪。男孩抬起头,眼神明亮:当时,你是和我这样说的。
阿曼达,你一直是我的榜样,我也会像你一样,把它当成是我职业生涯的一枚勋章,并且为它感到自豪。
许戈别开脸去。
别难过,厉先生已经联系了德国的医生,他们会给出完善的治疗方针。
许戈一动也不动。
阿曼达,看,即使没有脚,可我还有手。
那声音充满了热忱,迫使得许戈转过脸去找寻声音的主人。
褐色的药丸从男孩的手指弹出,在空中划出了完美的弧线,就像那一颗飞向球门的皮球一样,以十分完美的姿态落入了球门里,可
可最后的环节出了点小差错,落入口中的药丸苦得让路易哭丧着脸,那状况就像进球的球员面对着观众卖弄他的翻跟斗绝技一样,一系列翻跟斗动作做完却被边裁的口哨弄得十分尴尬:伙计,进球无效,那是一个越位球。
看着路易哭丧着的脸,许戈扬起了嘴角。
大片大片的日光从窗外穿透进来,落在路易的脸上。
阿曼达有一双爱笑的眼睛,不要辜负上帝的美意。年轻的男孩说着。
弯下眼睛,许戈和笑容腼腆的男孩说再见。
那个时候,许戈所不知道的是她关上房间门之后,躺在沙发穿着白色大褂、看着就像是正在无间休息高级护工模样的男人拿下了盖在脸上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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