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晚上过去,康小庄白晳的下巴上冒出了细细密密的胡茬,萧默此言一出,一种倦怠疲惫的神色立马涌了上来。
他说:“萧警官,每一个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生命都应该受到尊重,他们是独立的个体,他们有自己的想法,不是依附于任何人身上的附属品是不是?”
萧默:“当然,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当然也不是属于任何人的附属品。”
此言一出,原本很平静的康小庄瞬间崩溃,掩面而泣。
“可,可在她的眼里,我就是一个玩偶,一个高兴了可以用来把玩的玩偶,不高兴了可以任意打骂的东西。她传递给我最多的信息就是,我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是她给了我生命,我整个人都是她的,我就不应该有任何思想,更不配拥有灵魂。警官,有的时候,我自己都认不清我到底还是不是一个人?”
怎么说呢?萧默也找不到任何语言来安慰眼前这个年青人,他在这个世界本应该有平凡人拥有的生活。
但其成长的经历让他连最平凡的生活都无法得到,父母的爱,家庭的温暖,长大后娶妻生子。
这些在康小庄这里都不存在。
也许在他出生的那一天,他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长时间的沉默之后,萧默再一次开了口。
“小庄,知道你为什么坐在这里吗?”
康小庄神情漠然:“我知道,是因为陆小虎。”
他解开了陆薇薇死亡的真正原因:
连续多日在地铁上没有见到陆小虎的康小庄。内心一直不安,这个和康小庄童年有诸多相似的男孩一直牵挂着他的心。
台风来临的头一天,出现在南山国际大门口的身影并不是偶然,他是跟着陆薇薇去的。
起初的本意他只是想问一问陆薇薇,陆小虎为什么没有上学?
但他压根就没有机会和陆薇薇搭上话,他在冷饮店里看着陆薇薇打扮得十分漂亮上了大门口的一辆豪车。
这一幕似曾相识,在和陆小虎一般大,或者更小的时候。母亲就是这样,收拾得漂漂亮亮地,将自己给关在屋子里,出去和男人幽会去了。
向来怕黑的他,无论如何央求母亲不要将自己一个人留下,但母亲连一丝的犹豫没有,仍旧踩着那一双红得乍眼的高跟鞋,头也不回了出了家门。
无数个吓人的夜里,他就蜷缩在窗帘后面等着母亲回来。
眼跟前的陆薇薇就是那样,一双细跟的红色小皮鞋,一身漂亮的洋装,脸上洋溢着令人眼晕的笑意。
他内心的疑虑丛生,陆小虎呢?他妈妈去和男人幽会,他到底在哪里?为什么这么多天没有看到他?
透过豪车的玻璃窗,康小庄似乎看到了童年缩在窗帘后面的自己。
第二天,酝酿了许多天的风雨终于来了。
地铁上,还是没有见到陆小虎的身影。
那一种不好的预感不知道何时涌上了心头,那一整天,母亲朝着自己嘶吼的声音一直索绕在自己的耳边。
“你怎么不去死,你死了我们就都解脱了。”
母亲说这句话的时候,将瘦小的他按倒在书桌上,透过雨帘中的窗户玻璃,他似乎看到了陆小虎一张绝望的脸。
他在咬牙切齿的对自己说:“不是她死,就是你死,两个人中间无论如何也得选择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