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室内挂满了夜明珠,温和不刺眼的光芒将此处照亮,容徽拿出山河鉴调出方寸山河中大燕的版图,玄金色灵力从葱白的指尖倾泻而出,大燕皇宫内的情况全数落尽她眼底。
平时,容徽觉得方寸山河的监控功能有些鸡肋,现在却觉得异常好用。
方寸山河之内,一尘一土,一花一树都是她的眼睛。
副作用就是需要消耗巨大的灵气。
容徽不在乎,她最不缺的就是灵气,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抽干方寸山河版图内所有的灵力存在山河鉴中。
这种有违底线的事她做不出来。
容徽手一挥,山河鉴飞到空中的同时夜明珠全部熄灭。
玄金色流光穿过山河鉴,在容徽对面的黑墙上呈现出大燕皇宫的全貌。
随容徽的放大和推进,她看到,听到御书房内姜妜女帝和神色凝重的李相,以及几个她的亲信,其中一个是被容徽挂在空中吓得吱哇乱叫的文官大臣。
“陛下,方才微臣收到通灵宗宗主的密信......”老谋深算的李相从椅子上起来,凝声道:“五长老已经看透了我们的计划,她只给了微臣一个选择。”
身着明黄衮袍的女帝坐在龙椅上,花样年华的少女眼角竟然出现了细细的皱纹,她疲惫的揉着太阳心,声音沉稳道:“什么选择。”
李相沉声道:“明天午时不放颜回,她便收回那些粮种。”
家国天下,李相最终选择了幼子。
也许是容徽那句“不凡之子,必异其生”让李相动容。
如果李颜回失去这个机会,他将看不到那束光,得不到至高无上的荣耀。
也许是亏欠幼子多年,李相想在他有限的生命里给拥有无限生命的幼子铺路。
他最终选择李颜回。
姜妜女帝闻言,面容一沉,“容曌女仙当真如此说?”
李相颔首,“老臣退位已久,五十大寿沾了颜回的光,有幸请来容曌女仙见到了此生难忘的光景,人生已无遗憾,唯有幼子是我心之所系,他年少时命途坎坷不曾承欢于我膝下,我和他聚少离多,这些年他又在老臣不能触及的修仙界,更是无法照佛,对他多有愧疚,诶。”
李相的一声“诶”落尽众人耳里,各个五味杂陈。
容徽是姜妜的救命稻草,她只觉得李相这番托词完全是推脱。
有老有小的文武大臣与李相共情,觉得他不容易,办一个寿礼还得到修仙界响当当的大人物祝福,本就是无上荣耀,却心系国朝,心甘情愿被女帝用了一次,奈何女帝没有抓住容曌女仙的心中所想,痛失良机。
更多的则是对李相的呵斥。
“李相,家国天下,没有国何来的家!你这般做是否太自私了。”
“容曌女仙要人她自然会来,她来了,我们也不能不给,但是李相你这番话处处逼迫君上,明里暗里讥讽君上心胸狭隘!”
“君上身上的麻烦不除干净,大燕国朝不稳,李相这是在保小家,不顾大家!”
“李相,容曌女仙回就回嘛,李公子他也是修仙者,长在他身上,去剑灵派的路他也认识,根本不会耽搁什么。”
“微臣听闻李颜回是剑灵派缥缈峰唯一继承者,也是容曌女仙唯一的徒儿,她自然不会多说什么的。”
“李相,放宽心啦。”
“李相身为三朝元老,为了一己之私便放任怪物为虎作伥,不配为我大燕相国!”
“......”
义愤填膺的众人将李相说得如此不堪,将他踩在地底,容徽顺手抓了一个瓜果看他如何应对。
“五长老,我回来了。”
门外传来王宏宇的声音,容徽解开雅室结界让他进来看戏。
“这不是大燕皇宫吗?”王宏宇看到墙上的投影目瞪口呆,“这是啥玩意儿?”
容徽笑道:“好玩的。”
王宏宇看到山河鉴,乖乖闭嘴,“他们在干嘛呢,合伙欺负李相?”
这不得了了。
糟老头子竟有被人欺负的一天。
“继续看。”容徽笑吟吟道:“多看看,多学学,对你有好处。”
王宏宇拿起一串葡萄坐在容徽旁边看戏。
黑墙上投影出吵得不可开交的大燕文武百官。
看样子,德高望重的李相已经扳回一城,方才对他指手画脚的众人被他的追随者辩驳得面红耳赤。
“诸位说得好听,容曌女仙本就是为李相而来,她又是颜回小公子的师父,她既然名言告知李相明日午时见不到颜回公子便收回粮种,这便是她的态度!”
“李相已经仁至义尽,诸位何必道德绑架一位疼爱儿子的父亲,难道你们没有儿子吗?你们不是父亲吗?尔等不是为父为子之人吗?”
“李相无错,容曌女仙在修仙界颇有凶名,她认定的事情,绝不可能更改。”
“粮种奇效我等已经亲眼所见,这些粮种若是全部落入他国只手,我大燕必亡!”
“君上,此事请再三斟酌,事关大燕千年大计,请放颜回小公子回去。”
“.......”
姜妜女帝被群臣吵的头疼。
暖黄的灯光打在她身上,光影斑驳处,露出她诡异的影子。
那影子,竟是一条扭动的巨蛇。
“停!”
姜妜女帝冷声道:“此事再议。”
李相不想让,“君上,眼看天快亮了,时间不等人。”
姜妜怒道:“李相若是让容曌女仙现在出现在朕面前,朕立刻放人!”
李相怔了怔,“君上这是在为难老臣,容曌女仙是天上金乌,岂是我等凡人呼来喝去的。”
姜妜头疼之际,“既然如此,还不退下!”
李相沉默。
“是在召唤本座吗?”
冷淡的声音在空中炸响。
众人心头一颤。
玄金色的光芒闪过。
容徽和王宏宇显身。
她寒冰碾碎的双眸睨着姜妜,冷冷道:“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