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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梦魇初醒大病愈,冬至飘雪入绣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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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现在有了妁伊,顾虑更多了。”

“顾虑?顾虑有用吗?能保护好你的女儿吗?你把宫里的人都看得这么友善啊?要不是我,你女儿只怕活不到出生。”

隐瞒了许久的话,憋在心里终归是难受,周尚宫今天决定把它说出来。

“什么意思?我怀孕期间一直很顺遂。”

刘婼仔细回忆着自己从怀上妁伊那天,到孩子出生时的种种。没有毒药,没有意外,没有难产,一切都那么顺利。

“顺遂?你忘了永安宫暴毙的乳母了?朱之仪出五十两银子就可以借她之手除了你肚子里的孩子,而我用一百两银子才买回了她手里的药。”

懂了,刘婼懂了!所以,之后那个乳母暴毙了,当时就有人说她是中毒而亡。可是,周尚宫说死了一个乳母罢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还说,她没有带害晏南珽已经是幸运了,就不允许任何人再私下议论这事。如今想来,那乳母的死十有八九是她为了保护自己而做的。

“我该怎么报答你?”刘婼问道。

这些事情一旦被人翻出来,周尚宫难逃罪责,可是为了刘婼她还是做了。沉吟片刻,周尚宫语重心长的说了句:“好好活着吧,我想看你活着。”

刘婼不知道人与人之间是否真的有各种微妙的缘分,就像她与周尚宫这样。周尚宫就像命里欠刘婼的,总是要去为她打算。

“对了,皇后娘娘千秋那夜收到一副绣片,说是很是特别,让我找找是谁送去的。你有没有什么线索?”

周尚宫不会说这么没来由的话,除非她认定了就是刘婼绣的。只是,她是从哪儿知道的呢?这件事,连洪嬷嬷都并不清楚,怎么周尚宫就如此笃定了?

总之,周尚宫不会害自己。刘婼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周尚宫。

“你就直接问‘是不是你绣的’,不久好了?何必绕弯子!”

“皇后娘娘让我年底前重建绣房,但是绣房设在尚服局内,一旦进了绣房,只怕再也见不到......他了。”

刘婼对姬宏铎的感情,周尚宫一直不是很肯定。有的时候觉得刘婼对他只剩恨,有的时候又觉得刘婼爱他入骨。究竟是什么样子,估计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一丝细微的变化出现在刘婼脸上,好像是失落。但是,又突然坚决起来。

“只要你觉得我可以,我就跟你去绣房。永安宫已经不安全了,妁伊需要一个更加安全的环境。”

周尚宫既高兴又不高兴,她多希望刘婼没有去绣房的念头。因为,这样的刘婼只会一味将自己藏起来,将孩子藏起来。可是孩子长大之后呢?在这宫里继续当宫女,当女官吗?当然,眼下能活命才是关键。

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究竟有没有命数这种东西,反正周尚宫不会算命。只是直觉告诉她,刘婼一定会成为这宫里不平凡的女人。可是,现在她却似乎离“不平凡”越来越远。

“其实,洪嬷嬷原来就是绣房的绣娘,只是现在齐国太子离不开她,否则倒是可以重用。”

这些哪用得着刘婼来说,周尚宫与洪嬷嬷曾经都在绣房做事,早就是旧相识。不过,有些话不说透也是好事。洪嬷嬷有更重要的差事,那就让她继续留在永安宫吧。

绣房定于冬至那日开工,在此之前刘婼更加用心的跟着洪嬷嬷学习针法。周尚宫说过,新招来的绣娘,大多是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对绣法并不精通。可能刘婼到时候还要做老师傅,去一一教她们呢。

当然,这些都难不倒刘婼。她只是在担心姬宏铎会不会哪天又突然出现,将妁伊真的带走?

日子在提心吊胆中一天天过去,冬至如约而至。大雪纷飞中,刘婼背起一个小包袱,抱着裹在红色棉袄中的妁伊离开了永安宫。那天,晏南珽抱着刘婼哭了许久,好容易劝住不哭了,刘婼一走他又追着出来。

人都是有感情的,晏南珽已经来了大半年,从襁褓中的婴孩,长到如今学会了走路与说话。他不会喊爹不会喊娘,却会喊“阿嬷”“阿婼”,如今阿婼离开了,只剩下阿嬷还陪着他。

“嬷嬷,照顾好太子。”

深宫险恶,可刘婼只想到这句话,叮嘱了洪嬷嬷三遍,照顾好太子!稚子无辜,却背负了太多过于沉重的负担。所以,她希望妁伊活得轻松些,简单些。

白色的纸伞为母女俩遮挡出一片天地,刘婼就这么一步步走到了绣房。

“圣上,咱们回去吧,天寒地冻的。”成海轻声提醒姬宏铎。

他已经跟了刘婼太久太久,看着那娇小的身影消失在绣房的匾额之后,姬宏铎才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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