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屏风后面，一道人影走出。

不待他上前，昊皇突然直起了身子：“你们也退下。”

没有特指是谁，四周却走出了三道不知之前藏在何处的人影，连同之前那人对着昊皇一礼之后，纷纷退去。

都到所有人都退去之后，偌大的宫殿似乎只剩下了昊皇与皇子二人，空旷的大殿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昊皇的手指轻叩着椅子，目光突然望向侧边。

大殿的阴影中，突然显现出来了一道影子。

那是一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但武者寿命原本就比普通人更长，因此实际上可能是五六十岁也说不定。

他身穿着黑色蚕丝服，如果不是主动走出，几乎与大殿的阴影融为一体。

但此刻，中年人的眼中却明显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武者的灵觉让他察觉到了危险，而且这危险的来源完全有悖于他的理解。

自己怎么会从守护了几十年的陛下身上，察觉到危机？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宗师的灵觉虽然号称趋利避害，未卜先知。但却并非全知全能，只不过是比寻常人有更敏锐的本能而已。

有的时候，本能是会与实际冲突的。

中年人自以为应该是发生了这种情况，但是下一刻，他突然浑身一颤，紧闭上双眼，眼皮颤动，像是沉沦进了一场无法挣脱的噩梦。

过了足足盏茶功夫，这中年人才突然身体一软，如同被抽离了灵魂似得倒在了地上。

上首的“昊皇”反而在他倒下的同时，直起身子睁开了双眼，对着二皇子轻轻点了点头。

二皇子自进殿说完那句话之后，便一直如雕塑般静立在下方，无论是对突然出现的，还是莫名倒下的都无动于衷，更未像刚才所说那样禀告什么要事，只是默默等待。直至看到“昊皇”点头，才转身走到殿门前，隔着门道：

“父皇让李辰武校尉觐见。”

“是。”

殿外传来李辰的应声，而后推门而入。

来到大殿，伫立在皇帝面前，昊皇的眼瞳涣散了一瞬，旋即重新恢复清明。

陈沐已然移魂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又将目光投向倒地的中年人。不多时后者便重新爬起。

一切都在沉默无声中进行，如同一场诡异的哑剧。

“没想到这昊皇暗处竟然还有两名宗师武者交替保护......宗师的意识果然顽强，耗费了我这么大功夫才将他的意识彻底磨灭。”

看着身前名为倪千易的中年人，陈沐忍不住感叹起来。

意识层面，每一秒钟都十分漫长。而他这次却用了这么长时间才将那中年人的意识消灭，可想而知是一场多么煎熬的拉锯战。

为了做到这一点，莲台当中的情绪能量几乎消耗殆尽。

“神怪的意识是‘庞大’，长久的寿命让它们的意识基于庞大的记忆，只有将那记忆长城拆除到一定程度，才会对意识本源它们造成威胁；而宗师级武者的意识却是‘坚固’，像是一团砸不烂咬不碎的硬牛皮，只能依靠更硬的意识去一点一点磨灭。”

“由此推测，通脉晋升宗师，是意识层面的凝练？”

“感气，淬骨，炼藏，通脉，觉灵......先是身体的蜕变，然后是精神意志的凝练和质变，那么再下一步，就是肉体与精神的协调融合？”

陈沐低垂着头，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