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相善便回来了。
他面色虚白,走路也不像平时那样高傲,步伐颠倒,眸光微弱。
一进屋他便跌在床上,孱弱地望了望霓罗,唇角牵强扯动,后阖眼睡去。
霓罗打湿手帕给他擦脸,忽然他又醒了。
迷离不清的眼眸悠悠看她,前言不搭后语地问:“娘子去哪了?”
没等人回答,他又昏睡过去。
霓罗明白他叫的不是自己,而是前世与他拜堂成亲的女子。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早知如此绊人心,莫如当初不相识。”他喃喃念道。
时隔一个月,霓罗再次打坐念经。
不过这次她心绪不宁,总是无法入定,闭上眼,便是相善的模样。
她不再勉强自己,效仿司黛伏在床沿,守着相善醒来。
醒来房间已通亮。
脖子被手臂缠住,霓罗扭脸。
她此刻正躺在相善的怀中,男人的呼吸从背后传来,热热地滑过耳侧。
相善早就已经醒了,闻到房中有龙女的气味,闭眼问:“你又多管闲事了?”
霓罗从他怀中起来,坐在床边,垂下眼睑。
“周零序与龙女来投栈,被妖怪打成重伤,在这里留宿一晚。”
他平躺着,白发落在枕上,表情沉静。
“你有一颗慈悲心,但这里不是该慈悲的地方。”
霓罗沉默良久,蹙眉,略有沮丧地说:“我劝周零序不要成妖,但没有成功。”
“又多管闲事”,相善撑床坐起,“人心善变又固执,你懂得他都懂,既然还能到这里,就说明他心意已决。”
她点头不驳。
相善忽然有些心疼,不愿看她这般颓丧,食指点住眉心琉璃焰。
“我不求你能做到周零序那样,你做不到的,都由本座来做。”
落霞山忽然变了天,每日都暴雨如注,滚滚雷云厚重堆砌成山。
屋檐下积水淹没到门槛,不断往客栈里渗水。
鸡掌柜叫苦连天,嚷嚷肯定是有妖怪冒犯了狐仙大人,所以才会突降暴雨。
其他妖怪也跟着附和,还扬言势要将其揪出来,送到狐仙大人面前。
霓罗听后不免心虚,旁边的相善却心无旁骛地吃着菜,俨然一副与他无关的模样。
上楼,霓罗忍不住问是不是因为狐仙成亲他们看了的缘故。
相善咬着牙签,不慌不慢地打了个饱嗝,“狐族自来就小气,动不动就迁怒他人,也难怪当年位列仙班后被打回妖道。”
“那现在该怎么办?”
“噗”吐掉牙签,相善抬扇指向落霞山之巅,“上秋月宫。”
寻着落霞山脉一直往东,高峦之上有处琼丽华宫,千级石阶两旁红枫胜火,已然是秋日之景。
令霓罗感到奇怪的是,这里竟然没有下雨,反而晴空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