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柄西指,天下皆秋。
花荞独自坐在秋千上,抬头就能看见斗柄西指的北斗星。
小高没有过去,他靠着柱子坐在游廊的石凳上。
今天午后,他被叫去太孙宫中,太孙告诉他,明天要带花荞去西郊马场。
太孙身边,他见到了活生生的李赫。
黑暗中的小高微笑着,大人让他做的事,他做到了。
“去马场?可我也不能在东宫里骑马啊?”
花荞莫名其妙,父王大概是心情好,前两天送了黑豆肉骨头,今天又要送自己一匹马。
她倒不是不喜欢马,只是骑马又会让她想起,师兄和她共骑着乌云,她靠在师兄的怀里,师兄双臂环绕着她,两人柔情蜜意的样子。
她只是尽量不去做,和师兄一起做过的事情。
“去吧,毕竟是太子殿下一片好意,太孙殿下和孙才人,已经在宫门外等我们了。”
她若是再磨磨蹭蹭,小高怕自己会忍不住告诉她真相。
还好花荞把门打开了,小七也已经给她换了裙摆很宽的褶裙,这样方便骑马。
“选好了,可以把马带回来吗?”
“当然,带回来放在御马监,以后要骑的时候,他们再给咱们送过来。”
小高对宫里的各种流程,已经开始慢慢熟悉。既来之,则安之,现在他是大姑娘身边的小高,将来,他是长公主身边的高大人。
花荞坐在马车里,打起窗帘,向外面张望。
京城里还是那么热闹,可这份热闹已经与她无关。她不知在宫里还要住多久,若是呼延锦一辈子不回来,她希望能在那个深宫的某个角落,默默过一辈子。
出了城,马车很快到了一个平整的马场,除了中间有几座房子,几排马厩,四周都是开阔的草地。草地又被木栅栏分割成几大块,互不相连。
这个时候,只有一块草里有马,它们三五成群吃着草,只有今年出生的马驹,正在悠闲的母马身边,一个劲来回的跑。
花荞下了车,深深的吸了口气。那是东宫里呼吸不到的自由。
朱瞻基也牵着孙柔的手,从车里走下来。他笑着说:
“马房就在那边,你自己过去挑,我带孙柔骑马去,她嚷嚷好几天了。”
“你们不来吗?我自己怎么会挑嘛!”花荞噘着嘴说:“什么带我出来玩,明明就是你们自己想出来玩,用我来做借口......”
“马房里有师傅,他比我们懂得多,他会跟你介绍哪些马好。我们早听过了,你去吧。”朱瞻基说完,还真牵着笑嘻嘻的孙柔走了。
花荞只好自己朝着不远处的马房走去。小七想跟过去,小高却把她拦住了。
花荞沿着马厩往里走,里面果然有十来匹骏马,毛色都油光滑亮,看见有人过来,也不惊慌,继续嚼着马槽里的青草。
忽然,花荞看见一匹马特别眼熟,那匹马看见花荞,也愉快的晃起脑袋,打着响鼻、刨着前蹄,伸长脖子朝花荞的脸凑了过来。
“乌云?真的是你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我在这里。”
花荞没有回头,她的两行泪已经滑了下来。这声音就是化成烟,她也能认出来。
“你为什么在这里?”她哽咽着问,话一出口,双肩止不住的抽动,变成了哭泣。
“因为你在这里。”
呼延锦已经等不及她回头,从背后紧紧的抱住了她,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里,亲吻着她的脖子。
花荞在他的怀里转过身来,搂住他的脖子,迎着他的唇,狠狠的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