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越也变脸,“大胆,你此言,是不是指先帝病重昏庸?尹太师,本王对你一再容忍,你却不断挑衅,你别真以为本王即将要迎娶你孙女,便得事事让你三分,冲你今日的言论,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绰绰有余。”
战火升级。
让在场许多人一头雾水。
今日是怎么回事?什么政事都没议,便吵起来了,且吵的话题还这般敏感,谁都不敢站出来劝啊。
但是,有些心水清明的人,却知道今日这一幕戏到底意味着什么。
摄政王和尹太师本来是暗斗,如今是改为台面上争了,两人是正式宣战了。
这些人,心里也是戚戚不安,摄政王和尹太师这般闹开,朝中必定大乱。
一乱,小人就容易得势上位。
白小洛慢慢地退回列中,静观其变。
今日这局面,她是看出来了。
撤换主礼的礼部尚书,看来,有两种可能,第一种,礼部尚书是他的人,摄政王暂时不让他卷进来。
第二种,他是尹太师的人,摄政王要把他摒除在外,不许他参与婚礼之事,因为婚礼牵涉两家太多的事情,容易被做手脚。
而朝堂上这一场争议,确实是要洗牌了。
他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子。
先是联姻,让大家云里雾里,忽然的挑开,叫人措手不及,如果她没有猜错,尹太师会马上退朝而去。
白小洛不过问朝政之事,因此,此刻她不说话,只在背后监控着各方势力。
果不其然,尹太师听得要治一个大不敬之罪,当下就愤怒立场,“好,既然如此,本座便回府等着王爷治罪!”
说完,拂袖而去。
早朝之上,皇帝还在,因此,便是尹太师党的,都不能跟着他走。
在没有尹太师的朝堂上,摄政王要撂话也好,威胁也好,拉拢也好,便容易很多。
白小洛也没有猜错,尹太师走后,南宫越收敛了神色,眸光如电地扫了一眼在座百官,沉声道:“本王自临朝称制以来,纵深受多方质疑,却始终秉承先帝遗旨和教诲,事事以江山和万民为念,尹太师有一句话说得好,先帝病重之时,朝中一切,都在本王的掌控之中,是要太子继位,还是本王这个弟弟继位,是本王一念之间的事情,本王之心,可昭日月,诸位效忠的,不是我南宫越,而是先帝,是皇上,是大月国,本王容得下各方争议,但是却绝对容不下魑魅魍魉的阴暗心思。”
白小洛心中暗暗叫好,好一句容不下魑魅魍魉的阴暗心思,他不仅仅向尹太师那边宣战,潜伏着的第三方势力,他也警告了。
在南宫越说这句话的时候,白小洛特意看了一眼墨少卿和门下中书令墨影,墨少卿没有什么表情,墨影也只是微微垂了一下眸子,微微松弛的嘴角,也慢慢地抿起。
墨影,是墨倾墨少卿的父亲,是先帝旧臣,任职门下省中书令,宰执,他是一个直接牵引摄政王的大臣,权力很大。
但是,墨家和南宫越来往甚密,所以,外头的人都认为,墨家和南宫越是联盟。
南宫越一直都以为是。
白小洛认为,南宫越这场仗,很难打。
最重要的是他时间不多。
大臣们噤声,不管如今存了什么样的心思,他们都不能忘记一样,那就是如今临朝称制的人是南宫越,皇帝是他的亲侄儿,他是名正言顺南宫家的人,最最重要的是,国玺真在他的手中握住。
尹太师拂袖而去,是知道吵下去,他只会处于劣势,因而,他愤然离开。
第一战,先声夺人,南宫越赢了!
全程,小皇帝神色不变,波澜不惊。
但是,他一直握住南宫越的手。
退朝之后,白小洛被传御书房。
与墨少卿一起。
接引太监走在前头,墨少卿与白小洛走在后头。
“国师请!”
“少卿请!”
“国师先请!”
“少卿先请!”
在进入御书房的时候,因不好两人同步进去,在外头推让起来。
白小洛不是想推,只是她看到小皇帝在回廊那边招手,便想让墨少卿先进去,她过去与小皇帝说几句话。
“请什么请?都滚进来!”里头传来摄政王愤怒的爆吼。
声音之大,连在回廊的小皇帝也都听到了,他神色稍稍僵,立刻猫着腰一溜烟跑了。
白小洛见他走了,只得先进去。
这是白小洛头一次来御书房,去过故宫,知道御书房的绝对不是一个房间那么简单,只是没想到,这大月国的御书房,竟是这么大。
八根手抱粗壮的雕蟠龙圆柱如定海神针般撑起偌大的殿宇,一眼看去,几乎有早朝的大明殿三分之二大,两道拱门通往后面的议事厅和午休厅,
御书房是按照议事房的规格,中间摆放一张乌木雕花八脚翘角包金书桌,书桌后是龙椅。
南宫越如今就坐在龙椅上。
而殿中泾渭分明地摆放了四行八列的矮几蒲团,应该是议事的时候,让大臣们入座的。
“王爷!”两人上前拱手。
“坐!”南宫越没有抬头,狂躁地掀着奏章。
白小洛墨少卿走到前头的位置坐下来。
但是南宫越没有说话,还是看着奏章,白小洛看他的神色,是越看越躁狂,青筋都凸显了起来。
最后,他抬起头,眸子里的怒气还来不及收敛,闪着电光火石。
不过,他也迅速调整,看着墨少卿道:“婚礼的事情,你也辛苦了,把一切交给国师吧。”
墨少卿也有为他打点婚礼的事情,甚至以他为主,礼部为次。
白小洛看着墨少卿,他如画眉目晕染了一丝悲色,似有些错愕,但是又不至于叫人明显看得出来。
“你的事,我亲自打点会放心一点。”他说。
“你另有任务!”南宫越丢下一本奏章,刚好就落在南宫越的矮几上。
南宫越伸手拿起来看了一下,眉头慢慢地皱了起来。
“你回去收拾,明日马上去。”南宫越道。
墨少卿收了奏章,垂眸应声道:“好,我去一趟。”
白小洛和他距离近,一眼看过去,看到是庄州出了一个案子,这案子官商勾结,竟把无辜之人打成了凶手。
白小洛又看到,这本奏章和其他奏章不一样,里头的内容只有签名和手印,而没有盖上官印。
这不是官员的上疏,大概是衙门底下的人冒险发出,没想到还真落到了摄政王的手中。
可见,摄政王很多暗探。
“你去吧。”南宫越扬手道,眉目疏淡。
“是!”墨少卿看着他,犹豫了一下,终究也什么都没说,转身出去了。
殿中寂静,南宫越起身走了下来,就坐在方才墨少卿坐的位置,与白小洛比邻坐着。
他侧头看着她,手放在矮几上轻轻地敲着,眸色隐晦,“阿柒,婚事由你来办,你有问题吗?”
“荣幸之至!”白小洛说。
“尹向图会有一些客人,这些客人,本王不知道他们会做些什么,你负责的就是控制好这些客人。”南宫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