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星曜挣脱开美女白皙娇嫩的胳膊,往旁边躲开几步,长而翘的睫毛颤了颤,反问道,“你回家想了这么久才听出来人家在骂你?”
谭笑嗤笑出声又赶紧捂住嘴。
细高跟脸上挂不住,一记冷刀射向见长安道,“你等着滚蛋吧,包括你写的所有小说以后都别想出现在网络上,趁着这段时间赶紧想想转行的事吧。”
不等见长安说话,魏星曜道,“你试试!”
女子不解的看向他,娇嗔道,“魏少?您不帮我,怎么帮这个外人呢?”
魏星曜冷笑道,“就目前而言,你好像才是外人吧,她是我的编剧,难道我不帮她去帮你吗?还有,这部剧我非常看重,也花了大价钱,你要是敢插手捣乱别怪我翻脸。”
美女泫然欲泣看着从来没有对她说话这么重的魏星曜,狠狠瞪了眼见长安带着人走了。
宣年默默递给见长安一块手帕道,“快擦擦,小心感冒了。”
谭笑趁机笑道,“这次多亏魏少帮忙,不然那几个人真的不敢得罪的。”
魏星曜一秒变成往常嬉皮笑脸的样子,对见长安邀功道,“不见,这次可是我帮了你,想好怎么谢我了吗?”
见长安没好气的一把推开他道,“我谢你大爷,我求你帮忙了吗?用得着你帮忙吗?”
魏星曜看着不领情还生气离开的见长安,气得头发丝都快着火了,喊道,“简直不可理喻,无法理解,你才是不分好歹,就没见过你这么….”魏星曜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能形容见长安这种女人的词语,气了半天他感觉他再这样下去就有得脑溢血的征兆。
见长安进到电梯身后的宣年也跟了上来道,“长安,你没事吧?”
见长安突然沉默,她发现这些天她有些得意忘形,以为挣到钱了,有能力改变现状,让她彻底从这些年的噩梦中摆脱出来,在细缝中看到了光,以为那是希望,其实不过是星火消失之前的最后一点挣扎,星火与灰烬的距离而已。
宣年也罢,魏星曜也罢,都是她高攀不起的人,人生有这种短暂的相遇给她苦闷无趣的人生添加了炫丽的色彩,这就够了,不可以再妄想其它的,再多一点都是奢望,都是不自量力。刚才那杯水浇醒了她,把她从不切实际的幻想中拉回了现实,她还是她,生活还是那个生活,不是自卑就是害羞,或许连害羞中都透着深深的自卑。
宣年看见长安不接手帕也不说话,又叫了一声,有些担心道,“长安,你没事吧?”
见长安朝宣年摆摆手笑道,“谢谢你,宣年,我没事,你不用管我,那我先回房间了,再见!”
一回到房间她才有些自在的把头埋进柔软的被子里,脸上不知道是头发上的水还是眼睛里的水,被被子疯狂的吸收。
手机响起,见长安看都没看从兜里掏出来接通,“喂?”
对面是余菲菲的声音,带着一点激动道,“长安,我刚收到了合同的全部报酬,你的钱我已经打到你账户上了。”
“什么?”见长安从被子里抬起头,声音里透着不敢置信和一些雀跃,道,“正常情况下不是只支付一半的报酬吗?怎么一下子全支付了?”
“是啊,我也纳闷呢?可是人家财务那边就是一次性全部支付了。可能是你工作认真负责,导演满意吧,不管怎么说,这是好事,我就是打电话给你说一声,在外面干活对自己好点,想吃什么就吃…”
见长安不敢说自己这几天的遭遇,听到余菲菲的话鼻子酸了酸,道,“菲菲,谢谢你,我...我干完这个活,可能要请个长假,那个…”
余菲菲清亮的声音一直给见长安一种温暖有力的感觉,电话里她叹口气道,“长安,我说过了,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个,你请假的事,我早就想到了,你放心,回去好好在家待着,带叔叔去好医院看看,我知道这是你的心病,是压在你肩上的一座山…不过,长安,只要你尽心尽力了就没有什么遗憾和后悔的,这些年你做的够多了。”
“嗯,菲菲…”
“好了,别说了,再说就矫情了,还有我过几天要去美国,看看小双,你有什么要带的东西吗?”
“小双姐不是还没过生日吗?你怎么这时候去啊?”
“不是,小双怀孕了,我去看看她。”
“哦,恭喜小双姐了,我没有要的东西,你大概去多长时间?”
“半个月吧。”
“嗯,好,那你一路顺风,到了给我信息说一声,还有替我向小双姐说声,恭喜!”
“嗯,知道了,你也要好好的,有事给我电话。”
“嗯!”
挂了电话,见长安赶紧查银行账户,看到上面金光闪闪的数字时,刚才所有的阴霾一扫而光,抱着手机屏幕看了良久,激动的狂亲那几个数字,在床上连打了几个滚,这时电话又响了,一看是舒丽,心情很好的接通,“喂,丽丽…”
里面舒丽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连连哽咽。
见长安皱眉紧张问道,“喂?舒丽?说话!”
“长安?我该怎么办啊,王涛他出轨了,被我抓奸在床,呜呜呜,我真的快崩溃了…”
“…”见长安刚升腾起的好心情瞬间被浇灭,翻着白眼不悦道,“哭什么?这有什么好哭的,这种男人你值得为他哭吗?分手吧,你现在就搬东西去我那住着,然后开始找工作,重新开始,你这样下去会把你整个人耗光的。”
舒丽抱着手机除了撕心裂肺的哭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见长安叹口气,平心静气安慰着,从床上下来走到洗手间拿了条毛巾边擦头发边劝解道,“舒丽,你认真想想,你真的爱王涛吗?或者你离不开他,是离不开他什么?他能给你什么?物质,爱情?连最起码的忠诚都没有,这样的人能伤害你一次就会有无数次。你能原谅他无数次吗?回头是岸,舒丽,虽然我们已经三十了,可绝对还没有到靠死抓着一个死性不改的混蛋讨生活的地步。你应该走出来,换份工作,换个心情,再出发!”
“我做不到,长安,你不是我,根本就无法体会我的心情,呜呜呜…”
“…”
“长安,我不想离开这个公司,不想失去这份工作,不想从头再来,可是我该怎么面对王涛啊?我除了会写文案,会用办公室的打印机,其它的什么都不会…”
“你可以报个学习班,学个一技之长,比如p图软件,化妆,这些你不是都挺感兴趣的吗?以后再找工作也多个技能。”
“感兴趣和工作不是一回事,而且咱现在这种情况有多尴尬,大龄未婚未育,谁要啊?你现在能找到这么好的工作,是因为你遇到一个好老板,还是个女老板,你自然不用担心找工作的事情,老板还推荐你做编剧,天天和那么多大导演,大明星接触…哎,飞黄腾达,怎么会明白我现在的处境?”
见长安拿毛巾擦头发的动作顿了一下,一股无言的怒气涌上心头,想发火可最终还是忍住了。
“舒丽,没有谁的成功是光靠运气的,自己不努力,运气再好也只是头顶的一片云彩,风一吹就飘走了。有人说,处在风口上,就是猪也能飞起来,可问题是风一旦停了最先摔下来的也是猪。我房子的钥匙在你那里,你要是愿意住,你就去住,你要不愿意你自己就考虑清楚,都是成年人了,肩膀上除了扛脑袋还要扛责任。”
见长安收了线,把手里的毛巾狠狠摔在桌子上。她家里的事情,很早之前就告诉过舒丽,只是不知道舒丽是忘了还是觉得那只是一瞬间的痛苦不会蔓延,或者这只是别人的痛苦嘴巴上说说,她听听就行。
那一年,她好像一下子就长大了,别人还憧憬在校园的美好回忆中不能自拔的时候,她开始考虑怎么挣钱,怎么挣更多的钱。
学习兼职,学习在别人的眼色下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学习怎么才能无视别人的讥讽嘲笑,学习怎么把自己刚长出来的翅膀折断收起来。
自己最喜爱的写作,变成了在一个个筋疲力尽的深夜给她唯一继续坚持下去的希望。
那一年,很多人都说她不喜欢说话了,变得冷漠独来独往,朋友圈子越来越小,小到只有一个舒丽愿意给她偶尔打个电话,问问她的情况。
寒冷的冬夜,没人的街道,刺骨的冷风,刮在脸上就像是连续不断的巴掌,她抬头看着远处的高档小区,明亮的窗户里透出来的一抹暖暖的光,大厦千万间,却没有一扇窗是为她而开的,这个城市上千万的人口,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为她驻足灯下。
无人与我立黄昏,无人问我粥可温!有一种痛比身体上的疼痛痛百倍,那就是心理上永无尽头的孤独,无助,彷徨,害怕!后退没有家可以回去,前进不知道未来在哪里。饥寒交迫她不怕,但她怕睡觉,怕做梦,怕梦见老屋犹在,高堂不知。她怕努力的速度跟不上父母老去的速度,那一年,她长了白头发,习惯了掉发秃头的丑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