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赵香云笑了,“过河拆桥?你忘了,你这厂子,是谁帮你做起来的?”
“是你们不要的,一个个要做玩具,要上学的,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们以为,等你们毕业了,这厂子还在?不是我,厂子没有现在,不会扩建!”
此刻的赵兴国,偏执的可怕。
赵香云只觉得好笑。
“我在厂里,也是有股份的,当初厂子开起来,我和江卫民是除了钱的!”
“钱?可以啊,给你们就是了,比当初的基础上,再多一百块,让你们赚,好不好?!”
“赵兴国,你不要太过分!”
“我过分?你让爸监视我,你不过分?你瞧不起我,觉得我不如李建设,你不过分?我是大哥,凭什么从小到大,什么都比不上你?
你一句话,比什么都有用,老三可以念书,老二学拖拉机,你是不是觉得你自己很了不起?我真的受够了,妈既然这么喜欢你,怎么不直接去你那儿住着?还回来做什么?”
“我回来做什么?不是为了照顾你们,替你们看孩子?你真的太过分了!”
“你当初不那么偏心,我会这样?反正我丑话说好了,以后我在家,不准她回来。”赵兴国这话,是看着陈五月说的。
“你要是觉得不好,你也可以提分家,分家之后,四个孩子,负责养老!她从小到大,得的最多,负责二分之一,剩下二分一我们三兄弟负责,我只出钱!”
“大哥,你够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分家?分什么家?”赵庆国不认同大哥的话。
“庆国,不是我说你,你也够可以的,能忍啊。当初你不也怨恨妈只对她好,什么好东西都给了她?”
“当年的事情,都过去了,我早忘记了!”
“你忘了?你是怕她发了财,不带你吧?庆国,我劝你别跟着她了,这女人在外面赚了钱,也没有说带着你,你还不如跟着我,至少我不会让你饿着。”
赵兴国越说越离谱。
他说的越多,赵志远越沉默。
等到赵兴国说完了,赵志远看着他,“你说完了吗?”
“还没!我还要说,你是一家之主,却从来都是让妈踩着脸,你当初要是男人一点,坦荡一点,我和二弟至于被欺负成这样?”
“欺负?什么叫欺负?供你吃穿叫欺负?我们这些年,只付出过,从来没有索取过!你这么喜欢分家对吧?好,分家!家里什么东西,你看上了,你就拿走,我和你妈也不需要你养老。你这么喜欢那个厂房,你拿去!我们可以什么都不要,往后你不准再出现在赵家!”
“谁稀罕!”扔下这句话,他看向刘涵,“小涵,收拾东西,带着儿子,我们走!”
刘涵怔在原地,过了许久,她看了一眼陈五月,看了一眼赵香云,眼神中充满了歉意。
跟着赵兴国,转身离开。
“大哥……”赵庆国试图叫住他,但是被赵志远阻止了。
“别叫他了!”
“爸……”
“他心里,一直藏着掖着,今天也算是说出了心里话,有他没有他,日子照样过!”
“可是爸……”
“我和你妈是偏心,没有错,但我们理直气壮,我们自己的钱,我们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凭什么就只能对儿子好?凭什么女儿就要被轻视?他既然这么将自己当回事,他就自己去好了!”
赵志远从来不说这么任性又伤人的话。
但是这一次,他说了,说的还很决绝。
“庆国,这是个机会,你们有什么心里话,也可以直接说。”
赵庆国摇头,“这样的日子,我们已经很满足了。”
王秀英点头,“我也没有怨言!”
即便当初,王秀英抱怨过。
可是这一切,和香云有什么关系?
就因为她是女儿,得了好处,所以恨她?
可偏偏因为香云,她改掉了过去的坏习惯,就是因为香云,她感受到了婆婆陈五月的真诚对待。
她不觉得陈五月有什么不好,只是他们不是陈五月偏爱的那个。
就像她自己,明明生了两个儿子,也会又被偏爱的另外一个。
她都是这样的,怎么要求别人?
再说她觉得婆婆已经做得够好了。
帮她带了孩子,吃的,用的,也没有少过孩子,这样就够了。
再想下去,也是做梦。
而且他们都不如香云对公公和婆婆好。
婆婆手腕上那个金手镯,是香云送的。
身上的衣服,也都是香云买的。
她和刘涵两个,每年都能收到香云寄的衣服,这样,已经够可以了。
至少,对比起来,香云给她儿子买过钢笔,买过衣服,赵兴国这个大伯,赚了钱,却没有给孩子们买过任何东西。
“你们不要分家?”赵志远又问了一句。
“不分,我们愿意和爸妈住在一起,愿意给爸妈养老!”赵庆国和王秀英同时道。
赵志远眼底泪花闪闪,他擦了擦眼泪,笑着道:“我和你们妈,不需要你们养老,钱我们自己会攒,地方,我们也有住的,这几年趁着我们还能动,帮你们带带孩子,也就差不多是这样了!”
“爸……”赵庆国用手肘擦了擦眼泪,“我去找他回来。”
“不找了,他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了!”
哀莫大于心死。
赵志远不想往后的人生,一直这样循环。
三十好几的人了,也该长大了。
赵庆国看向赵香云,“妹妹……”
“爸说的没错,没有人有义务惯着他,他既然想分家,那就分吧!我现在也不靠日化用品厂来生活了,不供货就不供货。”
赵兴国这种人,赵香云一眼都不想见到。
晚上,她将赵兴国拿过来的账目,又重新清算了一下。
没有算错,他又给江卫民打了个电话。
将白天的事情大概说了一下。
电话里,江卫民关于赵兴国的话,都没有说,只安慰赵香云,“睡吧,睡醒了,都过去了!”
赵香云:“过去,是过去不了了,我明天把钱还给他,把股份给退了。日化用品店,等最后一批货卖完了,就关门吧!反正,现在的重心,也不是那儿!”
“恩!早些睡。”
赵香云睡着的这一夜,江卫民都在赶路。
他在路上,搭了个货车,从省城到县城。
颠簸了一整夜。
一大清早,天还没亮,他就到了县城,直奔李建设家里,将他家仓库里,那辆破自行车给骑了出来。
所以一早上,赵香云打开门,见到是站在自己门口的江卫民。
“你……”
“既然要和他算清楚账目,我怎么能够不在,约好时间了吗?我和你一起去!”
这一刻,赵香云觉得心底,所有的坑坑洼洼,都被他填满。
“你再睡会儿,睡醒了,再考虑什么时候见他!我们这是不和他计较,要真和他计较,他这个厂长,做不做的下去,还是个事儿呢!”赵香云道。
江卫民嘴角扬了起来,双手揽住她,“一起睡!”
“我不睡了,我睡够了!”
可惜……
还是被江卫民拖到了房间。
赵香云房间的床上,横七竖八的还躺着三个娃,三个娃,一个睡姿不如一个。
锦宝甚至胆大包天的将脚塞进了娇娇的嘴里。
江卫民上前,将锦宝的脚挪开,目光看向赵香云,“这么睡得?”
“恩!”
江卫民看了一眼,抱起孩子,跟玩游戏似得,一个接着一个摆好。
瞬间,空间就腾出来了。
他和赵香云睡了个舒服的回笼觉。
再醒来,日上三竿。
江卫民只觉得脸上有些痒,睁开眼睛,锦宝在啃他的脸。
也不知道啃了多久,脸上全是口水。
见他醒来,小家伙立刻大声道:“爸爸,爸爸……”
娇娇和暖宝也探着脑袋过来。
江卫民一手环三个一一亲过,才爬爱来。
身边,赵香云早就不见了踪影。
等江卫民走出去,在院子里,看到了在树荫下面和陈五月喝茶的她。
陈五月正喝着茶,看到突然出现的江卫民,一口茶直接吐了出来。
“不是,我的天,这……你怎么来的?不是在省城吗?”
赵香云:“早上你还没醒,他来了,我忘了说了!”
陈五月刚想说话,房间里又探出三个脑袋。
“外婆,爸爸。”三个孩子齐刷刷的指着江卫民。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爸爸来了,赶紧出来,让外婆抱抱。”
说着,张开手。
锦宝冲了过来。
中间摔了一跤,成了狗啃泥。
本来以为他会嚎啕大哭,结果爬起来,笑的更大声了。
“饿不饿?我去给你们拿吃的!”陈五月道。
“吃!!”锦宝眨了眨自己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边流口水,一边看着陈五月。
陈五月去拿几个小孩儿的吃的。
赵香云从口袋里拿出存单和账单,“你看看,这是我们上半年的一个出货情况,还有账单!”
原本是一年一结的,到了年底,看销售,还会有一定的减免。
和谐都是当初约定好了的。
不过赵兴国现在要单方面的解约,也只能付钱了。
“我们那些股份,他的说法,是按照当初我们出的,再多给我们一百!”
“不行,按照现在的市值,值多少钱,我们那一份,就是多少,这个有合同,可以打官司!”
端着早饭出来的陈五月,听到什么打官司,立刻止住了脚步。
“香云,卫民,你们……”
江卫民:“妈,不属于我们的,我们不多拿,属于我们的,一分不少拿,要我们退股,就得拿那么多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