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主要的是,蔡邕也写过《劝学篇》的。
可默默将自己诘屈聱牙的文章,跟何瑾的一比,顿时觉得这十六字更加朗朗上口,孩童也会忍不住有探知的欲望。
而他这里还只是震惊,蔡琰那里就是......更气了!
原来想着戳破何瑾的诡计,让父亲别被这小子骗了。可没想到何瑾竟有真才实学,而且这份凝练且渊博的才识,完全不像一个十六岁少年所具备的。
越是一句句听下来,她这份感觉就越是强烈。
幸好,何瑾背了二百字左右后,便痛苦地推敲起来,道:“爱育黎首,臣伐戎羌?遐迩一体,率宾归王......”
“不妥不妥.....这戎羌虽乃异族,然我华夏海纳百川、包囊四方。不可让幼童认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当立志教化四方,天下大同才是。”
听到这里,蔡琰已物我两忘,顺着何瑾的思路想了下去,道:“既然不可无故征伐,便当恩威并施,方能使戎羌俯首称臣。将‘臣伐戎羌’一句,改为‘臣伏羌戎’如何?”
何瑾便猛然一拍大腿,大喜过望:“世妹果然聪慧渊博,这一字之变,意思便大不相同,也正合了在下的心意!”
猛然被这么一夸,蔡琰就算觉得有些奇怪,可心中也难免甜丝丝的。
一来人性本来如此,二来她在成长过程中,蔡邕一直扮演着严父的形象,从未像何瑾这样激动又真切地夸过她。
就比如此时,听了这句后的蔡邕虽高兴不已,却仍旧没想过赞赏女儿,反而还催促何瑾道:“贤侄,下面呢?......”
“下,下面?......”这时何瑾就一摊手,为难地道:“下面就没了......”
“下面就没了?”
“嗯,下面就没了。”
蔡琰一介云英少女,听着两人老重复这话,怎么都感觉怪怪的。虽不知具体原因,但还是觉得离去比较好。
可蔡邕见状却有些生气了:“琰儿又要去何处?......贤侄这一番启蒙之文,可谓呕心沥血、字字珠玑,还不快去默写下来,以免沧海遗珠。”
“父亲!......”蔡琰也有些生气了:到底他是你儿子,还是我乃你女儿?怎么每次他来,我好像就成了外人一样?
可蔡邕一心只想着启发蒙童,当下又苦口婆心地言道:“琰儿听话,这都是为教化后人,乃士林一桩幸事!”
蔡琰还能怎么办?
只能屈辱地去研墨默写,明眸却时不时地剜何瑾几眼。
何瑾能怎么办?
只能识趣地看了看天气,开口向蔡邕言道:“世叔,天色已不早了,小侄该回去了......唉,军务缠身,也不知下次何时才能再来。”
“唉......”蔡邕便不舍地拉着何瑾的手,道:“贤侄,操练兵马的确重要。可这启蒙一文惠及天下学童,更加重要,务必要抽时间常来啊。”
说着,似乎也觉得说服力不足,鬼使神差地又道:“贤侄之前不是还说一人智短,这不同琰儿交流两句,便理顺了思绪?故而,以后不但要来,还要常来,最好天天来......”
“世叔言之有理,那小侄......便尽力吧。”何瑾却还是一脸的为难,既没答应,更没拒绝。
可当蔡邕将他送出门外,看到大门一关后,他就登时一蹦三尺高,激动地顿拳道:“哦耶!......”
史阿见状,却一脸的痛苦纠结:主公为何如此优秀?......权谋、练兵、搞那些新鲜玩意儿还不够,连泡妞都......唉!
同一时间,蔡邕则乐呵呵地回到后堂。
可蔡琰已满心幽怨悲伤逆流:“父亲,女儿已有婚约在身,你这般请他天天来后堂,女儿的清誉还要不要了?”
“呃......”蔡邕这才反应过来,随后看向蔡琰写好的那二百字,不由惋惜道:“若老夫当年没同卫家定亲,该有多好?”
“父亲!......”这一下蔡琰当即变色,可随后反驳的话到了嘴边,又迟迟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