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佑一为此还特意把身子弯了下去，将手放到希斯米勒的面前。

直到蹲下来的时候，唐佑一可以具体的看清希斯米勒的面容轮廓了。

因为平时的时候，要看清一个小丑滑稽演员的面容，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毕竟小丑演员的脸上人均涂满了厚厚的油彩，各种各样的色泽，目的就是为了把自己的五官渲染的更加的夸张，以突出滑稽的感觉。

但是现在的希斯米勒，脸上是油彩可见已经被蹭掉了很多了，估计是刚刚发生冲突的时候，被地板擦掉的，因为唐佑一在他的脸颊上看见了很多擦伤，还在往外渗血。

这是一个中年人....

出乎意料的，并不是唐佑一第一印象里的阳光青年，而是一个中年人，还有些驼背，脸上已经开始出现很明显的皱纹了。

希斯米勒的五官属于比较扁平的类型，眼睛的位置的蓝色油彩，在最下方的位置，有一条泪水划过的痕迹，将蓝色油彩浸染到了脸颊处。

唐佑一心中有些触动，他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他没想到，自己第二次见到这个为了自己的梦想而努力的表演者的时候，会是在这样的场景中。

也没有想到，这样的一个人，居然是过着这样的生活。

“谢谢...”希斯米勒没有多说其他的，而是伸出了手，顺着唐佑一给出的劲儿，顺势从地上爬了起来，坐在地板上，也不顾脏不脏了。

随后，希斯米勒小心翼翼的把怀中抱着的纸袋子翻了一下，检查一下里面的零钱，确认没少之后，珍之若重的放到了自己的怀中。

看得出来，这些不多的零钱应该对他而言非常的重要。

最后，希斯米勒掏出了一包已经被踹的歪斜的香烟，颤颤巍巍的抽出了一根，点燃，顺势就要递给唐佑一一根。

不过就在要递到唐佑一面前的时候，希斯米勒愣了一下，转而降香烟收了起来：“哦对，您好像并不抽烟，抱歉。”

这一句话，和这一幕，让唐佑一都不由为之震动。

因为希斯米勒能够做出这样的反应和说出这样的一番话，这小小的细节就代表着，希斯米勒还记得他！就连他并不抽烟都还记得！

“您还记得我？”唐佑一有些讶异的问道。

希斯米勒只是抬眼看了看唐佑一的眼睛：“毕竟您是第二个真正想要帮助过我的人，但是很显然，我并不是一个值得帮助的人选。”

希斯米勒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好似家常便饭一般，仿佛只是在淡然的诉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当然不是。”唐佑一却是摇了摇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值得，您自然也是，我听闻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妻子？”

“如果我是个有才华的人，她就不会连治疗的费用都需要筹款这么久了。”希斯米勒的回答都没有犹豫：“跟着我是她这辈子所犯下的最大的错误。”

“可是爱情是没有错的，而且每个人其实也都是有着属于自己的才华的，只不过每一个人真正爆发的点都不一样罢了。”

“有错！当然有错！”希斯米勒言之凿凿，扔下了烟头：“才华？不，我并没有！”

“您只是缺少一个伯乐，和一个机会。”唐佑一依旧在劝说着，但其实他也不太知道该怎么劝说这位精神都已然苍白无力的中年小丑了。

不是谁，都能在梦想的途中对抗时间和绝望的。

当他踉踉跄跄的起来的时候，开始收拾起了装零钱的袋子，开始颤颤巍巍的拼命用手擦拭着脸上涂抹的油彩，好像见了鬼一般的厌恶这些小丑妆，然后一边擦着一边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