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婉婷虽然说这句话时,就像一个来去无声的精灵,缓缓的退出了他的房间。
林子涵愣了半天,才想到这已经是午夜了,他怎么能就这样放她走呢?
好歹他也该去送送她吧?
等追出了门口,林子涵看见走廊那头,她正打开那扇门,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他这才把心放下来。
这一夜睡了个囫囵觉,乱七八糟的事好像都穿插在梦里,让林子涵分解不出个数,等醒了时,一个人还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回味梦里发生的一切。
那个梦和现实没有一点边界,他已经分辨不出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了。
直到翻身的时候,有一个硬硬的东西硌在了腰上,等拿起来一看,那不正是梦里陆婉婷给他的首饰盒吗?
他还依稀仿佛记得,这是她给自己买的钻戒,然后让他在所有人面前送给她,为的是让他向她求婚的。
林子涵的脑袋有些乱套了,无论是梦还是现实,这件事都不怎么太合套路吧?
他不禁自问,昨天夜里自己到底怎么了?
怎么就糊里糊涂的答应下来了呢?
可反过来又一想,凭自己的性格,他能不答应吗?
在她面前,他只配做个傻瓜,或是一个受她指挥的傀儡。
也许这就是痴情的副作用,差不多都要堪比绝症了,恐怕这一辈子都治不好了。
他打开那个首饰盒,看着那个钻戒,很明显她要的这个形式,是准备做给别人看的。
不然她干嘛要这么做?
正在胡思乱想,突然有人敲门,林子涵像受惊的兔子,一下子坐了起来。
幸好站在外面敲门的是何丽娜何大姐,她说早餐已经准备好了,陆婉婷正在餐厅等着他。
林子涵掀起了被子,赶紧下床,等到洗手间把自己捯饬得像那么回事了,都已经过了整整半个小时了。
在二楼的餐厅,陆婉婷坐在那里低着头,正用小匙一下又一下地搅和杯中的牛奶。
那杯牛奶应该早就凉了,看不到一点热气,好像陆婉婷也没喝几口,就这么盯着它,慢慢的搅和着。
“你起来了?”
林子涵站在她身前,说了一句废话。
陆婉婷放下了手中的小匙,让它沉在牛奶杯中,仅仅只露出来一个小尾巴。
“我以为……”陆婉婷依旧看着那杯牛奶,幽幽的说:“你不想去了?”
在她面前,林子涵就像被降了盅似的,或许被催眠了。
他使劲的点头:“我去,谁说我不去了?”
陆婉婷抬起头,用迷人的双眸盯着他:“那好吧,吃完早饭咱们就走。”
今天是国庆,是举国欢庆的日子。
整个城市似乎变得更加年轻快乐了,在明媚的阳光下,尽情展示着它的繁荣昌盛。
大街上时不时传来那首耳熟能详的赞歌,几乎每座楼房,每辆汽车上都插着红旗。
人们好像身处在红色的海洋之中,被那飘扬的旗帜映红了笑脸。
林子涵和陆婉婷住在那台宝马里,在拥挤的街道上缓缓前行。
两个人都各怀心事,时不时的偷看对方一眼,又像受惊似的逃开彼此的视线。
终于陆婉婷先开口说:“你也了解我妈那个人,等一会儿你见她,千万要放低姿态,就算是为了我,好吗?”
“嗯。”
林子涵点了点头。
其实这句话,陆婉婷嘱咐了不下几十遍,林子涵的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
可陆婉婷还是觉得不太放心,仔细看着林子涵,想看看他是不是在敷衍。
“放心吧,在她面前伏地做小,我已经习惯了。”
林子涵感觉她在注视着他,随口加了一句。
刚到陆家老宅门口,就听见门里边有人在嘟囔:“你可别帮着外面人胡说八道,我们家老爷夫人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能是他们说的那种小肚鸡肠抠抠嗖嗖的人么?”
“可都到国庆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发工钱呐?
你说老爷夫人不抠抠搜搜,好歹得给点儿钱,让咱们打工的过节吧?”
“不是,你们两个有话好好说,也别硬往里闯呀!”
“我们怎么好好说?
到这时候了,好说歹说还是不给钱,有你们这么当老板的吗?”
“小王别喊了,今天家里的姑爷们回来,你这么大声小气的喊,让姑爷们听着像什么话?”
“我就是要喊,我要让所有人知道知道,这老陆就是什么派头,招工的时候说的比什么都好,等到开工资了连个屁影儿都没有,这特么算什么人家呀?”
那几个女人越说越激动,最后干脆戗戗起来了,刚才还一直动静不大,这时候就变成可嗓门子吵嘈了。
陆婉婷实在听不过去,就先行一步推开门,跨进那个高高的大门坎子问:“怎么回事?”
陆家管事儿的徐妈见是二小姐回来了,吓得低着头直搓围裙:“对不住,这个……不是我让他们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