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明亮的、美好的。
她时隔六年依旧难忘的景象。
眼前糊作一团的颜色渐渐和记忆中的场景重合,被绳索套走的魂魄归位,五感刹那间一齐回到身上,氧气争先恐后地流入肺部。
视野里细密的黑色斑点短时间褪不完全,她微微睁大眼,尽情感受着「目能视物、耳能辨声、口能言语」的真实感。
说来好笑,她刚才差一点点,就要离开这次循环,去往不可预测的时间线了。
尽管穿梭的媒介是「睡着」。
「睡着」和「死亡」的下一站是否相同她不得而知,也许以后有机会尝试,但绝对不能是现在。
她活动僵硬的脖子,而后发现车里的气氛有些奇怪:“张警官,发生什么了?”
话音未落,看见自己手上沾着血迹的纸团,宿鹭卡壳了。
她平时不是高要求的人,放宽心来想,困了想睡就睡呗,反正不管梦境多长,现实都只过去十多分钟。
但难免有睡不起觉的时候,这时她要么用抹风油精、吃薄荷糖、喝咖啡等抗困小技巧,要么简单粗暴,使用物理攻击。
最简单的就是掐自己。
犯困时人会处于类似微醺的状态,思维走直线路径,比清醒时更大胆,也更不理智。
她下手没个轻重,这种事常有,自己和身边人习惯了觉得没什么,陌生人可不一定。
估计把他们吓着了。
“不好意思啊。”她诚恳地说。
张成没什么表情地摇摇头,视线落在地面,若有所思。
到达市局三人便被带往不同的审讯室,完全没有见面的机会。
警局本就天然带着一股威压,更遑论还身处审讯室,宿鹭放好电子产品进去,拘谨地在椅子上坐下,送她进来的人将挡板合上,随后坐到电脑对面。宿鹭认出她是叶倩。
对面还空了一个位置,负责审讯的人没来。
桌子上放着一个摄像头,正对着宿鹭。想到自己的每一个表情与肢体动作都会被投在监控屏幕上,她就一阵牙酸,坐立不安,冷静的表象终于有些崩塌。
心理技巧的应用面非常广泛,也许是因为方才车上「无声的压迫」战术被她破坏,想要在这里补回来。
所以对面的空位迟迟无人填上,负责记录的叶倩也默不作声地在宿鹭坐下五分钟后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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