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从警经验告诉他,突发事故的瞬间,人根本来不及反应,更遑论感到恐惧。
因此他无从得知自己是不是失去了听觉,失去颜色感知的眼睛影响了对环境的判断,有那么几秒钟,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眼前不断有灰黑的细小颗粒顺着气流乱窜。
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江枫彼时满头是汗,直到视网膜上的残影褪去,他才逐渐喘过气来。
看了眼时间,一点四十六分。
紧接着警情就传了过来:十字路口发生爆炸。他忙得脚不沾地,直到通过沿路监控排查出沿途上下车的乘客,看到同事打印出的宿鹭的资料,他才想起那段无头无尾的「幻觉」。
那个坐在司机身后的人,可不就是宿鹭吗?
这时已经是晚上了,他匆匆扒拉两口盒饭,找到资料上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于是直接引发了眼前的一幕。
六年不见,宿鹭没有什么变化,眉眼还是熟悉的模样,就连笑容背后的心情江枫都猜得到。她先是问:“你是什么时候想起来,或者说突然拥有这段记忆的?”
“今天下午,一点四十五分左右。”江枫盯着她的双眼,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宿鹭苦笑。
她说:“如果我说,我们正不断在一天里循环,你信吗?”
江枫立马觉得扯淡,出于职业习惯,下意识想训斥对方,但还是将重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宿鹭继续说:“我们乘坐的那辆45路公交,没有任何干扰的情况下,会在一点四十五分、在跨江大桥上爆炸。”
江枫的眼神一下变了,抬手示意暂停,打开手机录音。
宿鹭看着他的举动,忽然十分后悔在电话里模棱两可地承认了自己曾经在那辆公交车上和他见过面。江枫是不会相信的——他也许会相信她,但绝不会相信「循环」的说法。
何况,作为循环者,在一点四十五分前醒来是必要前提,而江枫在一点四十五分时「醒来」,能改变什么?
但是因为她的私心,循环的概念已经告诉了对方,现在再矢口否认,只会让她们显得更加可疑。
的确是把一手好牌打烂了。
她只好事无巨细地讲了每场循环的经历。甚至连张成叶倩等人的小习惯都说了出来。讲完一看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
至少为诗情她们争取了半小时的自由时间。她悲哀地想。
而后她再次进了那命运般的小黑屋。
坐在对面的人依旧是张成:“宿鹭,二十四岁,在偶城工作,今天中午乘动车到达嘉林。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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