蛙类的视觉很灵敏,但只会被移动的物体所吸引,德拉诺记得这种说法。眼前的情况让他想起了曾经在军营中和海德温玩过的游戏,当“鬼”数到三时,所有人都必须停在原地像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
但只可惜,他永远是最先动的那一个。
“你们看到啥了?让俺也瞅瞅!”库伯因为视线被灌木死死遮住而焦躁地跳起身来。
“别动!算我求你了大叔!”德拉诺一把摁住了库伯的脑袋,可那巨蛙已经被库伯的动静所吵醒。
它支起了前臂,覆盖在眼上的透明薄膜翻到了两侧。它吸足了气,下颚的皮肤被鼓成了紫色的气球,那双纯黑的眼睛正大睁着盯向众人。
“是一只发育过猛的蛤蟆……”德拉诺僵在了原地,汗水沿着胳膊滑落到指尖,一直流到了库伯的脑袋上。
“哦,这个玩儿法就不太好了……”库伯听到了前方传来的蛙鸣,就像把耳朵贴在牛的胸膛所听到的沉闷心跳一般。
“德拉诺,库伯,继续停在原地不要动,如果有什么情况,立马躲到树后不要动。让娜你听好,我有个计划。”维基莉可微微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侧面的一棵大树。
“看到那上面盖着的叶子了吗?那下面全是甲虫,我想办法去惊扰它们。让娜,你要趁着那怪东西离开的瞬间去把那杆枪拔出来,注意千万不要碰到什么鲜艳的液体,最好连那地方的水也别碰,明白了吗?”
维基莉可用余光看到让娜微微点了点头,便深呼了一口气。心里默默倒数着,3……2……1......
“就现在!”维基莉可蹬开树干,如飞鸟一边滑翔着跳到了那棵被密叶覆盖着的大树旁。巨蛙察觉到了眼前的动静,猛地向前跃起。
维基莉可一把掀开遮盖住树干的绿叶,硬着头皮用手拨开了正在享受盛宴的甲虫。甲虫们张开鞘翅,抖动起透明的双翼在空中乱飞一通,巨蛙被慌乱的甲虫所吸引,它飞扑到大树前,一条青色的长舌冲出巨口,将几只甲虫死死按在了树干上。
这壮观的一幕就发生在德拉诺眼前不到五米的距离,光是那巨蛙的一条前腿就足足有德拉诺的一半高,要是脚边有个现成的坟墓,他恨不得现在就一头栽进去长眠不醒。
维基莉可在巨蛙捕食的一瞬间躲到了树干侧面,那条巨舌就在她耳边缓缓退去,被巨蛙吞入了口中。让娜趁机跃过湿地,稳稳落在那榕树的**上将长矛拔了出来,转身对维基莉可点了点头。
“好吧,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幸运的是,计划运行的非常顺利,但是这一切发生得远比维基莉可预想的快,她忽然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
巨蛙的气囊在德拉诺面前高高鼓起又猛地回缩,“咯——咯”的巨响让德拉诺的神经不住地颤抖,阳光穿过丛林射在了巨蛙的身上,那艳紫色的光芒时刻标注着死亡的警告。
“德拉诺……定在原地,千万不要动,林子里昆虫很多,它随时可能被引开的。”维基莉可躲在树后向德拉诺说道。
她说的很有道理,但很可惜,这是不可能实现的。
德拉诺心里明白,很多两栖类动物之所以擅长中远距离捕食,正是因为它们身上散发着强烈的气息。昆虫也并非无脑的肉块儿,它们会察觉到这种气息并远离威胁,现在至少在巨蛙身边半径十几米的范围内,暂时都不会有昆虫出现了。
“库伯,你斧头背面的那一端,够结实吗?”德拉诺轻声问道。
“硬得跟锤头一样!等等……你问这个干嘛?”库伯有一丝不祥的预感,他不知道这个蓝毛的小子又想刷什么花样。
巨蛙停止了狂鸣,空气似乎凝固了那么一两秒。
“能引开他的,可不止虫子。”德拉诺捏紧了拳头,转身抢过库伯的手斧向侧面飞扑过去,巨蛙大张开口,朝着他移动的方向射出长舌。
“该死,你在搞什么名堂!!”维基莉可朝着他大喊道。
“上钩了!”就在二者即将接触的一瞬间,德拉诺提前俯身躲过了长舌的攻击,从腰间拔开剑鞘、扭动腰身、挥动短剑,那剑刃在空中划过了一道长弧,将巨蛙的舌头切成了两半。
巨蛙似乎感觉到了舌头传来的剧痛,它猛地将断舌缩回口腔,翻开肚皮躺在草丛中猛蹬着双腿。
“不好意思了朋友,热带雨林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德拉诺翻滚到草丛的一侧,对准了它的眼睛将短剑狠狠刺了进去,巨蛙的黏液从腹部滴落在了剑刃和剑柄上,可很明显短剑依然没有对它造成致命一击。
“别碰那剑!”维基莉可连忙提醒着德拉诺。
“只有钉子可钉不牢东西。”德拉诺的嘴角露出邪魅一笑,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只见他抽出库伯的手斧,双手紧紧攥住木柄用斧背狠狠地砸向剑柄。沾满黏液的短剑如钉子一般贯穿了巨蛙的头颅,它来不及张嘴叫出最后一声悲鸣,四脚紧绷绷地伸向空中,像雕塑一般不再动弹。
“呼——这回轮到你当‘木头人’了……”德拉诺长吁一口气,身体一倾坐在了地上。
“德拉诺先生!”让娜握着长矛赶紧跑到了德拉诺的身边,谢天谢地,他的身上没有沾到一滴黏液。
“你个蠢货!被诅咒吞噬的不是你的灵魂,而是脑子吗!?”维基莉可咬牙切齿地朝德拉诺训斥道,伸手就准备朝他头上赐一巴掌。
“.……你身上没有被那黏液沾到吧?”维基莉可皱着眉头问道,她可不想碰到那黏糊糊的鬼东西。
“我要是说没有,你能不能把手放下来?”德拉诺苦笑着伸出手轻轻扳回了她的手臂。
“哈……真是命大的家伙,以后不许再这么干了,你不可能一直幸运下去。”维基莉可似乎也松了口气,伸出手将德拉诺拉了起来。
“只可惜你给的这把好剑了,你是从‘龙舌兰号’上找到它的吗?”德拉诺摸了摸下巴,看着那把被黏液覆盖住两端的短剑。
这把梵尼西亚的古剑虽然有些瑕疵,但用起来相当顺手,轻盈又不失威力,只可惜得和它就此别过了。
“给俺拿来,你个蓝毛的小鬼头!”库伯气汹汹地走到德拉诺身边,一把抢过了他的宝贝斧头,他一手扶着腰一手抵在嘴边,仔细端详着那把脏兮兮的短剑。
“说句老实话,俺并不觉得有什么好‘可惜’的。”库伯说着,从身边扯来一片粗糙的树叶,小心翼翼地将剑柄周围的黏液擦去。又从怀里掏出一条蓝色的丝巾,熟练地将剑柄缠了起来。
“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库伯用手指点了下剑柄,几番确认后将短剑从巨蛙的头部拔了出来,转身将它递给了德拉诺。
“这是只石像毒蛙,它分泌的毒液只要稍稍接触皮肤就足以让十几个成年人变成僵硬的雕塑,你小子命可真大。”
德拉诺慢慢接过了那把沾满了黏液的短剑,他不敢想象如果一不注意叫剑刃划破了手指会有什么后果。
“总而言之,相当于一种倒胃口的‘附魔’了,没错吧?”德拉诺端起短剑,毒液沿着剑刃缓缓流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