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您所说,这个部族依旧能够从战乱中存活下来可真是万幸了。”德拉诺对着乌诺说道。
“没错,我的先生。世事正在改变,将来的一切还都是未知数……”首领闭上眼悲伤地说道,他站起身走到了摇篮边上,伸出手抚摸着睡得正香甜的婴儿。
“但我们还有一线希望,这孩子的诞生为部落增添了生机。只可惜最近一直是旱季,气温依然灼热,没有丝毫的削退。粮食告急,水源也越来越少,现在连猎物都很难发现了。”男人长叹一口气说道。
窗外传来了人们招呼的声音,首领乌诺站起了身向门外走去。
就在他转身离开的瞬间,从他的口袋里掉落了什么奇怪植物的根茎。德拉诺趁着女主人阿加塔没注意,立马将它捡起放入了口袋,随后将手指靠近了鼻部,竟然染上了一股鱼腥味。
“鱼腥草?乌诺将这种植物带在身上做什么?”他感觉有些奇怪,之前在让娜的部落里呆了那么久,他也差不多了解了利寇斯人的生活习惯。他们虽然可以食用植物,但大部分还是以肉食为主。既然不打算食用这种鱼腥草,为什么要将它带在身边呢?
乌诺过了不久就回到了屋内,身后跟着三四个年轻人,各个手里捧着热气腾腾的木碗。首领吩咐着年轻人将食物端到了一行人的面前,德拉诺接过木碗,里面盛着的是一碗青色的菜汤。
“请原谅,目前的食物只有一些野菜了,我们稍微撒了些盐,希望能为你们驱散些许的饥饿。”阿加塔对德拉诺说道。
看来他们确实是迫不得已才选择食用这些植物,德拉诺感觉自己跟维基莉可相处太久似乎也变得有些神经质了。他点点头,伸手接过了木碗端在面前。
菜汤虽然看起来比较清淡,但闻起来还是要比河水有滋味儿,德拉诺端起菜汤一饮而尽,比起食物,他感觉那味道更像是泡着野菜的海水。
“天马上就要黑了,寒舍还有些多余的床位,不介意地话就请稍作休息吧!”乌诺指着房屋内部的寝室说道。
德拉诺总算是遇到了文明的人群,他打着哈欠对首领点了点头,和让娜、库伯一起走到了寝室里。或许是长途跋涉所留下的疲倦在作祟,浓稠的睡意逐渐模糊了视线,德拉诺转身卧在了木床上沉沉地睡去。
“是时候该好好休息一下了,虽然很感谢二位的热情招待,但我们已经很疲倦了,还请允许我回到寝室稍作休息。”
维基莉可趁着二人不注意将汤倒出了窗外,将木碗放在椅子上,回头走向了寝室。
天色渐渐黯淡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德拉诺被一阵刺耳的磨刀声惊醒。他连忙爬起了身子,顺着光线靠近了门边。也许是长期睡眠不足的缘故,他的脑袋感觉像是被马车碾过般胀痛。
门外的房间里传来了夫妻二人的对话声,他们依旧用着自己的语言说着些什么。
德拉诺看见穿着睡袍的首领乌诺正奋力地磨着一把匕首,不知道要准备用来做什么。他忽然感觉一张冰冷的手掌贴在了肩头,赶紧转过身,竟然是维基莉可。
她将一根手指抵在嘴边,示意让德拉诺保持安静,转身将他带回到了床边。
“你要做什么?吓死我了!”德拉诺低声对维基莉可说道,背上似乎还留着那冰冷的手印。
“安静一点……听我说,这一切不会如你所见的那样简单。”维基莉可镇定地说道。
好吧,又要扯什么阴谋论了。德拉诺心里再明白不过了,维基莉可这两天休息欠佳,总有些神经兮兮的。“你还想胡说些什么?”他没好气地低声向维基莉可问道。
“听着,刚才你睡着了可能不知道,我偷偷翻出了窗户,猜猜我发现了什么?”维基莉可从木床下拾起了一根枯骨,将它靠到了德拉诺的面前。
他认得这样的结构,修长而灵巧,如果与他所想的一样,那应该是灵长类手臂的骨骼。
“这上面残留着些许腐烂的肉块,骨头上还留着撕咬后的齿痕,看来事情确实没有那么简单……”维基莉可还没说完,只听门口传来了缓慢的脚步声,二人赶紧蹑手蹑脚地躺回了床上。
德拉诺听见脚步声越来越清晰,那是两幅脚步,一男一女,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正是首领和他的妻子阿加塔。
首领低声对着阿加塔说了些什么,女人的脚步声渐渐靠近了德拉诺的床头。
一根散发着热量的手指靠近了德拉诺的上唇,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冰冷的锐器贴在了他的喉头,那东西尖戳戳的,应该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冷汗滑落了德拉诺的额头,将耳边的枕巾浸湿得透彻。
“先生,先生?”
女人轻声呼唤着自己,可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这时做出回应,因为那把匕首就抵在他的喉咙上,稍有可疑的动作,刀刃就会划开他的喉管。
刀刃传来的冰冷感渐渐退去,女人收起了匕首,低声对着首领说了些什么。他们走到了另一边的床榻,搬着什么东西费力地离开了房间。
德拉诺继续卧在床上紧闭着双眼,直到确认二人的脚步声消失在了门外。
“发生了什么?”德拉诺连忙爬起身子,只见库伯的床榻只留下了褶皱的轮廓,他本人却失去了踪影。
“很显然,他们抓走了库伯。”维基莉可的神情严肃了起来,事情果然如她所料。
德拉诺望着床下被维基莉可藏起的臂骨,诡异的想法渐渐浮现在他脑海之中,他忽然感到头痛欲裂,强烈的困意再一次向他袭来。
“喂,德拉诺,保持清醒!”维基莉可伸出手指,对准了德拉诺的太阳穴狠狠掐了一把,剧烈的疼痛让德拉诺恢复了神志,他摇了摇头清醒了过来。
维基莉可起身走到了让娜的床边,在她耳畔轻声呼唤着,可往常一度敏感的让娜此时竟然也沉睡不醒,眼前的一切让维基莉可想到了答案。
“是那碗汤,里面掺了迷药。”维基莉可松开了让娜的胳膊,俯身坐在了她床边。
“应该是曼陀罗花粉......还好我留了个心眼没有喝下那汤。你的身体因为‘白炼之火’的影响而加速了新陈代谢,能醒过来也算是万幸。”
头部传来的阵痛依然纠缠着德拉诺的神经,他正准备转身从枕下抽出短剑,却发现那里已经空无一物。“该死,短剑叫他们拿走了,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库伯被二人带到了门外,几小时前出门看到的那一幕忽然浮现在德拉诺的眼前。如果正如阿加塔所说的,村民们之前是在森林中打猎,那么为何要带上刀剑而不用更适合狩猎的远程武器呢?
他嗅到了一股刺鼻的气息,这和之前在空城街边闻到的鱼腥味一样,他赶紧从衣兜里掏出那根干枯的鱼腥草。
一个奇怪的想法出现在脑海中,那个叫阿加塔的女人身上没有这种味道,但他确实在空城里察觉了这种气味,也就是说首领根本没有带着村民们去打猎,而是从一开始就埋伏在了空城附近。
“无论如何,我们得先想办法叫醒让娜……她的匕首也被夺走了,看样子眼下只有你身后的那杆火铳和我的长矛了。”
德拉诺被维基莉可提醒到了,火铳一直背在他身后,之前因为太过困倦索性就压着火铳仰面躺在了床上,因此没被那夫妻俩发现,算是走了回狗屎运。
他抽出背后的火铳,往枪槽中填入了六发子弹,将侧面的点火拨杆搬开,热气缓缓弥漫在了枪匣处。
“无论他们究竟想干些什么,得赶紧想办法把库伯救出来,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德拉诺说着,将食指靠在了扳机的一旁。
“没错,这一切实在太诡异了......你去窗边看看他们的踪迹,我守着让娜。注意千万要谨慎,不要引起注意。”维基莉可的嘴唇轻轻抖动,她仔细地观察着四周窗外的情况。
“等一下,这个先帮我保管好。”德拉诺说着从口袋里取出了之前从神庙里摘下的小型圆钟,将它递给了维基莉可。
“这是……在夜之城神庙里发现的那个小钟?你留着这个做什么?”维基莉可小心翼翼地将圆钟捏在了手中,以免它发出什么声响引起村民们的注意。
“虽然不知道它能做些什么,但看来它的声响跟我们的梦境有直接的联系。”德拉诺坚定地说道。